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2)+番外
娇丽女子抬指噤声,神色柔缓,示意婢女莫再言道:“你随我入了王府,便万不可再同从前那般
口无遮拦。楚大人既然心有所属,于我而言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你我只需安分守己,大人会瞧在家父的颜面,对我不会太过苛责。”
嫁于摄政王,无所作为便可得敬重与荣华,是多少姑娘羡慕不来。
女子暗自劝服了几遍,觉这一生就此作罢。
她是当朝温宰相的嫡女温玉仪,常年隐匿深闺,不谙朝中纷乱,更不谙宫廷明争暗斗,是坊间传闻中最为温婉贤淑的名门闺秀。
向来只知安分守常,温玉仪循规蹈矩,直至那一道婚旨若惊雷而下,打破了她平淡恬静之日。
旁侧丫头欲语还休,深知主子心结所在,沉寂片晌,终是轻声发问:“可主子不想与夫君琴瑟和鸣,白头相守吗?”
眸光随之落至妆奁内的一支梅花发簪上,她浑身不觉一滞,眸色似有什么颤动得紧:“大人若能做到,我也做不到……”
伺候主子十载有余,如何不知那发簪是皇城使楼大人所赠……
此侍婢悄声作叹,为主子惋惜上几回,却仍觉这情愫是该被斩断,是该若云烟般随风消散了。
“主子还心念着楼大人?”
话语一问出口,便见主子轻然蹙眉,侍婢俯首忙止了言:“奴婢说错了话,还请主子莫怪……”
温玉仪不紧不慢地敛回目光,回落于燃尽的红烛上,房中寂静,仿佛再等不到本该与她同床共眠之人:“剪雪,你便当作我与楚大人各藏有心上人,却是被一道圣旨撮合成的一对可怜人罢了。”
秋眸若水光潋滟,却无风无痕,她回得从容端雅,将梅花发簪放入了袖中。
虽不是远嫁,可一旦成了摄政王妃,就要听从夫君之意,未有楚大人的应允,她便不可离开王府半步。
陪嫁来的女婢名唤剪雪,是自小伺候她左右的侍婢。
娘亲怕她孤身一人入王府不习惯,对周围人太是生分,总会心怀芥蒂,便让剪雪跟随而来。
于此,也算是令她有了个可以说话的人。
“主子已嫁为他人妻,是不该再怀念旧人了,”剪雪恍惚一霎,一心想着主子所惦念之事,四顾后好言相劝道,“主子也知,楼大人与主子并无缘分。”
“今时今日,一切都该断了。”
镜花水月本就是一场奢望,虚妄之梦是该碎了。
她轻阖明眸,顿了良久,唇边扯出了一丝苦涩之意:“我明白,只是我心有不甘,为何世人都要认下命数,不可随心而为……”
“把烛火熄了,安寝吧。”
温玉仪轻柔地取下凤冠,又褪下火红似霞的喜服,待愁绪散尽,便默不作声地上了软榻。
“楚大人还未归,今夜可是洞房花烛夜……”还没摸清那楚大人的性子,主子这般独自入眠,若引得大人不悦,才是真正惹了大祸,剪雪略感为难,悄然嘀咕了几语。
“倘若大人回了府,瞧见主子未等他一同入帐,怕是……”
这不说尚可,一说便来了气。
服侍主子的这些年,她几时见过主子受这等憋屈……
主子好歹也是相府嫡女,楚大人如何能置之不理,却寻那常芸公主去。
“据说陛下和皇后娘娘还未去公主府探望呢,楚大人倒好,这成婚当夜,抛下主子不顾,却与常芸公主同处一室……”
剪雪攥紧了衣袖,不敢大声言说,话里话外埋怨着不公:“待到明日,主子许是要被传成笑话……”
“无碍,笑话便笑话吧,这婚事本就不是你情我愿,我怨他不得。”床幔轻落,上有月色粼粼而洒,温玉仪低眉莞尔,浅笑回道。
随即一翻身,女子面壁阖目,温和再语:“他应是不会回了,你能等着,我可等不下去。”
“这一日也够折腾的,主子安眠。”
剪雪摆首叹息,熄灭最后一盏红烛,微微俯身一拜,恭敬退去。
常芸公主……
夜色如水,玄晖笼罩着碧瓦檐角,思绪不断流转,温玉仪辗转反侧,愈发入不了眠。
曾有些耳闻这位公主嚣张蛮横,仗着当今圣上的偏宠肆意妄为。
她曾有困惑,分明仅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帝,怎能给予一位公主无上的盛气凌人之焰。
此刻她明白了。
常芸公主并非仰仗皇威,仰仗的是摄政王的威风。
楚大人暗藏心中那见不得人的爱慕之心,被她无意间知晓,似层层灰烬被夜风吹开,若隐若现,依稀可辨。
如若这楚大人对常芸公主倾慕已久,顾不得她的情思,那么,她便自在许多,不必提心吊胆,不必如履薄冰。
各自有心悦之人,寻一时日互道心思,各生欢喜,安好无虞。
隔日醒觉,已忘却昨夜是何时沉睡的。
温玉仪望向晨光熹微的庭园之景,薄雾四散,云影氤氲,忽生一缕惬意。
剪雪推门而进,放下糕点便为她梳妆更衣。
昨日的不欢之绪已淡忘了几许,婢女手执木梳轻盈梳发,见得妆奁旁的主子婉约动人。
铜镜映出琼姿花貌,端丽冠绝,顾盼生辉,使得满园春意皆失了色。
“主子真好看……”
不由感叹上一声,剪雪撇了撇唇,盈盈作笑着:“要奴婢说啊,是楚大人还未见过主子,若是见了,定会对主子动情。”
“那楼大人当初不就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
主子只是平日惯于素雅,但若精心梳妆上几分,这秀靥当可艳比花娇。芙蓉如面,雾鬓风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