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43)+番外
马车碾上了几粒石子,蓦地颠簸了几瞬,她不自觉而瞧,见他竟无所觉。
倘若她是别处派来的刺客,他当下早已没了命,大人居然这么放心她……
温玉仪悄然思索着,马车一停,才明了已回到王府。
听闻马夫禀报,楚扶晏双眸惺忪而睁,随之理了理朝服,与她未说一词,凛然离去了。
待她走入府中,那常年服侍的丫头焦急万分地走来,不住地朝她瞥望。
剪雪左右而观,毕竟主子是初次入宫,关切道:“奴婢担心了主子一日,主子可算是安然回来了。”
“我有楚大人护着,何必担忧。”
这回面圣比她所想还要轻松许多,温玉仪闲适地答道。
大人先前是如何待主子的,剪雪可是看于眼中,心上仍有不安:“奴婢听闻楚大人喜怒无常,性情多变的,只怕主子受了欺负却不敢吭声。”
欠楚大人一夕云雨,还让他照顾了一夜,加之在马车上应了今晚定当伺候,她今晚是无论怎般也要从命的。
温玉仪似下了决意,竭尽全力为自己将来的安稳之日搏上一把:“今夜你不必服侍,我去大人的寢房歇宿。”
闻语,剪雪百思不得其解。
丫头想再问上几句,却见主子已跟随楚大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最终进了那寝殿里。
“怎么入了一趟皇宫,主子便开了窍,与楚大人亲近了起来……”疑虑萦绕心头经久未散,剪雪不禁喃喃自语。
以往之时,这时辰应是他理政阅奏折之的时辰,若是冒然闯入许会遭到责罚,被赐上一道罪,她凝神思索。
可她如若在此时一道进殿,被留下的机会便大上许多。
楚扶晏回于殿中,望殿门处立着一抹清丽婉色,娇影迟迟未动,一指案旁凳椅,示意她过来坐下。
大人果然将她留了住,一切都是水到渠成……
今日这一趟入宫恍若拉近了不少距离,从今往后,她可立下一足,有地可安身,温玉仪顺从地坐至一旁,顺手为他磨起了墨。
见此光景,他没有阻挡,一如既往地翻起书来。
殿内静默,落针可闻。
流云遮掩着烈日缓缓浮动,不知过了几时,一声蝉鸣打破了宁静。
墨笔轻落,楚扶晏垂目俯望书册,伸手够向砚池。
第26章
“你将
那砚台拿……”
话至一半,他霎时一滞,默然徐缓地搁下笔。
身旁姝色竟趴在书案上睡着了。
手中还握着墨锭,墨水沾上了衣袖与桃面,她却浑然未觉。
她刚受过风寒,兴许是因这缘故……
微凉长指轻触上玉额,他倍感狐疑,不料此举将她惹醒了。
楚扶晏欲言又止,从容自若地收手:“风寒还未愈?本王记得今早是退了热的。”
双目带有丝许朦胧之色,她顿时心惊,不想自己磨着墨也能困倦而眠:“妾身自嫁进王府以来,便是体不安席,寝不成寐的……”
“你去榻上睡着,本王这奏本还需阅上一阵,可守着。”
视线从粉黛桃颜回于案上卷册,他重新执起墨笔,冷声命令道。
大人这是命她去歇息,还要在旁守着她……
温玉仪一头雾水,正想起身,忽见一名侍从仓促地行步入殿,再恭敬地递上一封信函。
“大人,晟陵使臣已离了京城,临走前留了封书信。”那侍从慎重而道,生怕说错了一字。
书信被轻展了开,此信正是由赫连岐所书。
意在晟陵应允两国结好,必定会不遗余力为万晋守下那城池,至此互相仰仗国势。
此讯当真是意外之喜。
阅于最后,楚扶晏诧愕一滞,喜色从眸中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缕烦闷之意。
信上赫然写着一行墨字。
“楚大人若再敢欺负府中美人,此承诺便不作数了。”
府中美人……
他几时欺负过府中美人……楚扶晏转眸望去,目光掠过眸前娇姝时,瞬间锁定了住。
霎那间对一切大彻大悟,他眸底寒潭浅泛波澜,目色忽明忽暗。
昔时他的确是有意从中刁难,对这名温弱女子淡漠疏离,甚至将她冷落得彻底。
可如今她事事顺他心意,曾经的举动他也有愧在心……他早就放了偏见。
楚扶晏抿了抿唇,容色不自觉暗沉。
“欺负美人?”他冷笑一声,缓慢合上信件,“是你劝服的赫连岐?”
这女子解了燃眉之急,却有意向他暗示着埋在心底的怨气与恨意。
温玉仪轻盈瞧望,可见到的只有楚大人的愤意。
曾看他为缔盟一事烦透了心,想着她若恰好能化解,便能趁机取媚讨好,与他相敬如宾地过完此生。
如今想来,是她自作自受了。
她镇定地起身跪地,低垂着双眸,觉惊雷已落,山雨欲来。
“孤行己见,自以为是,”书信被狠狠置落于面前,她纹丝不动,听他又阴冷道,“之前你去寻常芸,我便宽恕了你一次,哪知你还节上生枝,不怕死地想干政!”
朝臣本就忌讳女子干政,她从始至终都心知肚明。可她偏偏从大人的口中听出了愁绪,偏偏路遇赫连岐,这些巧合串在一起,便自以为能讨他欢心。
可大人的心思无人能看穿,她本意是想讨好,怎么到头来还是惹了他生气……
温玉仪透过轩窗一瞥正浓的夏意,随后垂首,低声细说:“大人可按规矩责罚,妾身就是明知故犯了。偶然识得赫连岐,妾身鬼迷心窍,想为大人解难。”
那窗台透下的日光似被遮挡,她本能仰面,见他正居高临下地俯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