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夫君互作替身后/藏玉骨(44)+番外
“那常芸呢?你独自前去公主府寻衅,又当作何解释!”
语调森冷又盛怒,似一股凛冽寒风欲将她吞噬,温玉仪无故心颤。
常芸公主……
她一遍遍地回忆着当初被公主召去相见的一幕,才知他是为何恼怒。
原是公主刻意诬害,刻意……推她入深渊。
深知楚扶晏的逆鳞便是那公主府中的那抹娇艳,公主以自身入局,恫吓她远离。
不,公主是将她视作眼中钉,想将她除去。
“当初是公主唤妾身前往,威吓妾身……”
温玉仪迟缓而答,忽觉答语有些发颤,关乎公主的事上,她从来都不曾有劝服他的气力。
莫说是他,就连她自己也不信,心底波荡起隐隐发笑之声,嘲讽着她都是徒劳罢了。
听罢,他不屑地轻笑,蓦然俯下身,双手紧掐着她的肩骨,力道之狠欲将其掐碎。
“你觉得本王会信她,还是信你?”
此话极为冷寒,她怔怔地相望,望他眸中怒火已燃,而幽冷眼瞳里映着的满是她。
烈焰像是如何也不可熄灭了。
她忽然不想再解释,良久沉吟着:“妾身有罪,大人赐罪吧……”
这一语让人尤感无力,所有入府以来处心积虑得到的尊荣似要付之东流,她不做奢望,极力平静着心绪,埋首微颤着叹下一息。
可许久过去,她依旧未听到发落之语。
遮挡下的阴影似褪了去,温玉仪再次抬目时,见面前之人已起了身,挥袖吩咐着府侍。
“来人,端一盆清水来。”
他沉冷地差遣,凉意仍未消褪丝毫。
她心上疑云遍布,不知现下是何等局面。
直至侍从将清水端来,立于她旁侧默然未动,她才听到冷冽语声落下。
“擦一擦,脸上沾了墨汁。”
楚扶晏轻咳一声,盯了沾上墨水的婉容半刻,怒气似在顷刻间消逝了。
她见景愣了许些时刻,向下望时,察觉衣袂袖摆染了墨,便怔然瞧向那研墨过的砚台。
定是打盹时沾的……
温玉仪默叹一声,从命地取上巾帕,在铜镜前不紧不慢地擦拭起来。
终于将墨汁洗净,她挪步退回原地,想大人还未赐下罪来,恭肃再跪。
“方才说到哪了?”这一出过后,原本难熄的怒火如同被瓢泼大雨倾灌,于无声无息中消解,楚扶晏默了一瞬,忽问。
她细细回想,胆怯地回应:“请大人赐罪……”
对了,这女子竟敢去惹常芸,去公主府挑上一衅,可真是有着胆色,他悠缓凑近,于她耳旁轻声问道。
“本王若要你的命去给常芸赔罪,你认还是不认?”
“认……”温玉仪眸色一黯,松弛的娇身又倏然一紧,“能令大人欢愉,妾身都认。”
身前肃影不可洞悉,骨节分明的皙指轻抚过女子几缕垂落下的青丝,随即玉指抚向后颈。
她本能阖眼,以为他正思量着该动用何种酷刑。
然而过了片晌,此人缓缓收指,竟只是为她梳理发髻。
“大人为何……”温玉仪如坠云雾,茫然不知所措。
凉寒的眸光渐渐流转于温香玉软上,他难得一敛脾性,深思后问道:“她这般诋毁你,构陷你,让你顶上大不敬之罪,你也认?”
嗯?她听着愈发怪异,半刻答不出话。
楚扶晏心中有数,像是已悉知了来龙去脉,对公主的蛮横无理见怪不怪,只望这无澜双眸,想从中望出些波痕来。
可她安若静水,澄明如镜。
温玉仪微微颔首,却莫名落入怀中,薄凉气息立时弥漫了开,她倚靠他的肩处,心头震颤不已。
“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后颈与腰肢都被覆了浅淡凉意,这清影双手些微使力,她便被桎梏在怀,永不得挣脱般牵扯着。
“护你。”
他低声再言,令人匪夷所思地道着先前应下的话:“本王未护过任何人,你既是本王的妻,本王该护你。”
未料在她与常芸公主之间,大人却选她而护。
然她又一想,定是因这名分在,大人不想被人话闲,才想要护一回发妻。
丝丝缕缕的意绪化作细风,和轩窗上的暖光相融,似有什么在深处一角震荡开。
温玉仪感受他指尖触至肌肤传来的冷意,长指轻绕着发丝,使得脖颈被不经意抚掠。
虽然瞧不见他的容色,她也知大人是宽恕了。
“夫君……”轻启了丹唇,她柔声轻唤,只是莫名地想唤上一次。
“嗯?”
温山软水般的浅唤令他失神,还想着常芸为何这般视她为敌,楚扶晏一回思绪,不解般回道。
余光望至案角砚台,她忽而一笑,离身去取那墨锭:“我继续为夫君磨墨,方才是我走神了。”
“不必了,”在她伸手触及磨锭前,他眸光一凛,攥上她的皓腕道,“你去歇息,再说便真是打搅了。”
随后,他坐回书案,双眉微蹙,烦乱地再度翻阅起叠满的奏册,又唤了夏蝉前去接着磨墨。
温玉仪观望了一会儿,心觉大人是真得用心理着朝纲,便听他话语,上了殿内软榻,迷糊地入了梦。
她只感这一觉睡得颇为安心 ,唯有翻阅书册之声回荡于寝殿中,空气里时不时漫着浅浅墨香。
好似有人守着,她更加顺心适意。
被褥间有大人留下的清雪气息,大抵是和他待得久了,她竟觉着这气息是能平复下心的。
待到苏醒已是黄昏时,温玉仪独自用完膳,就在庭园花木丛中散起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