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惹高岭之花后(142)
那家伙自幼倔得很,比她这个为做生意背叛祖训、宁愿被逐出族谱的人还要倔。
那日,许青怡双眼红透,一来便埋在榻上郁闷,任如何问,她也只有一句话——
“我就要他。”
回想起过往,许蓉嘴角不由勾了勾,旋即叹了口气。
这么个姑娘,转眼间都快成婚了。
好似不
久前,她才到自己胸口啊。
只是说是要成婚了,也不知宗亲王府怎么看。许青怡只剩她一个亲人,便算商贾出生,唯恐那位昭太子妃、靖阳夫人不满。
“好好好,你就要他。”许蓉揉了揉眉心,轻声问,“不过,你怎么就将一个从前不喜欢你的人拿到手了,你强迫人家了?”
除此之外,许蓉很难想出别的可能。
一听这话,许青怡当即拍案,“怎地可能?!他是容回,我如何能强迫他?”
怪她平时太不着调,没想到在她亲姑母心里,她竟是这样的人!
她一介弱女子,柔弱不经风吹好罢?强迫他一个一品官、一品爵,简直是天方夜谭。
一看她便没想深,许蓉轻咳两声打断她,“我说的是别的方面。”
许青怡不解,凝神皱眉,片刻后眸光一闪,她挠了挠头,“……也没强迫过。”
顶多气绝之时,强压上去咬上一口。
许青怡撇撇嘴,又道:“你侄女弱不禁风,怎会做出这种事……”
说到后半段,音量甚至心虚地往下掉了,还说没有。
容回赶到雅间时,正好听到“弱不禁风”四字,其余的隔着扇门皆如蚊嗡之声。
门前,他下意识伸手要推开门,下一瞬又将手收了回去。
昨夜他们通了口信,说提亲前先见见她姑姑,眼下听着里头窸窣的声响,他后退一步,轻轻叩了叩门。
叩、叩。
这叩门声,不多不少,正好隔着两息一敲,许青怡朝许蓉笑了笑,阔步去开门。
容回同她对视一眼,行到许蓉身前。
许蓉看着一身玄衣华服、衣冠周正的郎君走过来,站起身,目光再次在男子脸上流连,姿容绝美,松姿玉山,真真就合了许青怡的眼。她自幼就是个好美色的。
眼见人又到桌前,许蓉念及身份有别率先行了个礼,“殿下。”
见此,容回立马虚搀住她,“姑母”二字在舌尖绕了一圈,还是别扭地喊出口,“姑母不必。”
这一听“姑母”二字,许青怡和许蓉当即猛一抬眼,实现同时落在容回身上。
许青怡眨着眼,又揉了揉眼。这人礼数最是周全的,眼下八字只有半撇,就随着她喊上“姑母”了?
当真自觉啊。
容回自知尴尬,虚掩着唇轻咳嗽,又改口道:“许夫人。”
许青怡低声在他耳畔道:“没事的,姑姑大大咧咧,一个称呼而已,你若是唤惯了姑母,她也就接受了。”
头顶清亮的声音响起,容回含着笑应了一声,“明白了。”
这个过场结束,许蓉便笑了笑,当真同她侄女说的一样:木头一块。
照许青怡的性子,可别提有多享受雕刻木头的过程了。
两盏茶的时间里,许蓉也算看明了这位的性子。虽说出生尊贵,可为人架子不大,不光端方守礼,还如一块皎洁的玉,澄澈透亮。
一言一行间,许蓉看得出,他是真心喜欢许青怡的,只是为人略钝。这也不打紧,凭许青怡的本事,日后多加调/教便是。
最后,许蓉笑着颔首,见他从善如流,便将憋在肚里半天的话问了出来,“靖阳夫人怎么看?”
容回转了转手中的青玉扳指,眼里噙笑,目光落在许青怡身上。她推开了黄花梨木的窗子,手里端着盏茶,百般无聊地盯着窗外,日光打在她眉宇,眸中映着明亮的金光。
他笑道:“母亲很喜欢她,很满意。”
从前在王府便是,现如今更是迫不及待等她进门。
许蓉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
许青怡自打这次回京后,一直住在许蓉芳泽坊的宅子中。先前许蓉懒得每日来回,索性宿在醉澜的后院,如今许青怡快定亲了,她便同一同宿在许宅。
靖阳夫人这边,一直想亲自去见见许青怡,无奈忍了再忍,终于等到七夕这日。
巳正时分,宗亲王府那边带着媒人上门,媒人手拿大雁进了宅子,靖阳夫人和容回则走在后头。
许青怡和容回家中都无男性长辈,于是婚事都是由她姑母以及他母亲做主。
六礼分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照理说六礼过完至少也得三五个月,可这一日就过了纳采、问名、纳征三礼,这是想着在冬日前将婚事办妥。
小半日过去,亲事就定了下来。
一行人一前一后出了正堂,屋内靖阳夫人刻意慢了步子,等着许青怡跟上,楹柱前她停下步子,回头笑看。
身后的姑娘方圆脸、远山眉,一双杏眼明亮有神,应了那句“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端方大气。靖阳夫人目光微微下垂,不禁笑了笑,还是身青绿色的衣衫,多年不改。
她将许青怡额前一缕碎发抚到耳后,“那小子可否常惹你不悦?”
容回那性子她这个亲生母亲有时都恼,总总气定神闲地气人。
靖阳夫人是个直性子,自幼的生长的环境让她极少拐弯抹角,这话问出来就是担忧自家儿子真给她气受。
脸颊一抹温热划过,许青怡抿抿唇,无奈地笑道:“表哥有时着实让人气恼。”
榆木一块。
谁能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