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 姐一心高嫁(10)
来人正是裴暄母亲严氏,进来前,已问了几句里头的情形。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是苏滢这小狐狸精勾引他儿子!
是以,她迈上石阶,首先便伸手抓苏滢。
幸好苏滢早有预料,反应快,匆匆避开。
她本不想闹大,但显然今日不说清楚,是不能平息的。
早听裴晞说过,严氏多年来如何宠惯儿子,苏滢知道与严氏说不通,便快步迈过门槛,走到侯夫人面前。
她朝着侯爷、侯夫人福身拜过,方才孑然不屈道:“舅舅、舅母,苏滢从未有非分之想,每每遇见二表哥,皆是以礼相待,玉笥可以为证。”
但玉笥是她身边伺候的,玉笥的话,舅舅未必肯信。
苏滢不得不侧眸望向裴昭,语气带着央求:“表哥,昨夜二表哥在廊下堵住我去路,说了什么,表哥与厉锋侍卫听得一清二楚,求表哥替我在舅舅面前澄清一句,苏滢感激不尽。”
昨夜分明告诉过她,会还她公道,但她此刻的态度,分明是不信他。
不过,她信不信都无妨,他教训裴暄乃是正裴家门风,也不是为了她。
裴昭手握软鞭,并未应她。
而是移开视线,望向严氏,语气冷而沉:“二婶又是倚仗什么,敢站在侯府地界,对侯夫人出言不逊?”
此话一出,侯夫人顿时愣住,这还是第一次听见裴昭出言维护她。
严氏则面色红白交加,很挂不住。
老夫人身子不好,一旦哪日归西,侯爷两兄弟分了家,她可是得带着儿女和一堆庶子庶女一起,离京去任上找老爷的。
起初让她帮着小周夫人掌家,是因周贞蕙性子好,老夫人怕她压不住底下人。
侯爷是不管内宅事的。
这么些年下来,严氏习惯了与小周夫人打擂台,险些把自己当侯府女主子了。
裴昭一句话,骤然将严氏打回现实。
严氏张张嘴,气势弱下来:“我那是气糊涂了,再怎么说,小周夫人一个做伯母的,也不该胳膊肘往外拐,替一个不明不白的远亲打自家子侄。”
闻言,裴昭唇角微弯,勾起一丝嘲讽。
“昨夜我正好撞见,二弟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裴昭长指捋了一下软鞭挽起的一截,抻了抻,漫不经心道,“二婶不是一直想托我将二弟编入军中么?允了。自今日起,裴暄便是我手底下的兵卒,他犯了错,侯夫人打不得,我却打得。”
最后四字咬下的同时,一道鞭影狠狠甩出。
顷刻间,啪地一声,打绽了裴暄脊背上的衣料。
一鞭接一鞭,一连三十鞭,裴暄背上血痕交错,连哭嚎都弱了,更别提狡辩。
第6章
出嫁
◎“今日哭什么?”◎
裴暄被打,苏滢自然解气,却也看得心惊肉跳,紧紧握住侯夫人手臂。
那挥鞭的男子,让她又怕又敬。
原来,他和侯爷不一样,他并未被裴暄蒙骗,先前是她误会他了。
侯爷别开脸,眉毛抖了又抖,待鞭声停歇,才道:“好了,阿暄从此会受教的,快抬下去,请大夫。”
“不,请御医!”严氏怎么也没想到,儿子有正经差事的欢喜没撑到一息,便被打得奄奄一息。
她淌着泪,双手抬起,颤抖着不敢落到儿子背上,只怕他更疼:“快请御医啊,我的阿暄快要死了。”
任她呼天抢地,武安侯也没妥协,倒不是请不来御医,他是不想丢人丢到宫里去。
众人皆忙着去照看裴暄,裴昭却没去。
晨光如洗,他接过丫鬟递上的帕子,擦拭软鞭沾染的血迹。
苏滢更不想再见到裴暄,她默立着,目光随裴昭慢条斯理的动作,落在他手指,犹豫是该不该上前道谢。
那捏着帕子的手指修长匀停,手背青筋微显,指尖未沾血,帕子血迹斑斑,让苏滢想起裴暄一片狼藉的背,骇得面色发白。
裴昭无疑是个正人君子,却也是个让人不敢靠近的人。苏滢自己都佩服自己,昨日怎敢跪到他面前祈求?
“今日多谢表哥。”苏滢到底鼓足勇气上前,屈膝施礼。
待裴昭颔首,她便迫不及待退下,凝滞的呼吸重新流动在鼻尖。
裴昭抬眸,望着那纤细单薄的背影,眉心轻拧。
她对他的处置似乎并不满意?
侯夫人着人给苏滢备了压惊的汤水,苏滢捧着手中,大口喝下,麻木的身体渐渐恢复知觉。
“吓着了吧?”侯夫人挤出一丝笑,宽慰她,“阿昭就是这样的脾气,赏罚分明,不过,若非今日裴暄含血喷人,试图脱罪,他应当也不会下这般重的手。”
苏滢面色仍有些白,微微颔首,道明来意:“不论如何,此事皆因我而起。舅母,经此一遭,我只怕彻底得罪了二舅母和二表哥他们。两年来,苏滢多得舅母照拂,有心在舅母身边尽孝,却是不能了。”
在侯夫人诧异的眼神中,苏滢款款起身,语气颇为动容:“此番特来向舅母辞行,明日苏滢便会离开侯府,往后若有机会,再来回报舅母恩情。”
说着,捉裙屈膝,朝着侯夫人便要跪下。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侯夫人赶忙扶住她,“裴暄的性子,跟你那常年在外的二舅舅一脉相承,分明是你受了委屈才是。你模样生得越来越出挑,我原也担心他失了体面,但见你们平日里甚少遇到,他在府中又一向还算安分,便大意了。滢滢,是舅母对你住你。”
侯夫人没埋怨她迟迟不说,平白受了许久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