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小 姐一心高嫁(5)
侯夫人此时说起,也是想让苏家夫妇泉下有知,能安心。
苏滢听着,却是脊背一僵。
“舅母。”苏滢急急唤一声。
想说她不嫁人,陪在舅母身边一辈子。
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侯夫人又不真是她舅母,凭什么照顾她一辈子?
且侯夫人是侯爷继室,裴昭生母的庶妹,且多年无所出。虽说掌中馈,却有个二房妯娌从旁辅助,时常跟她过不去,处境并不好。
过往所有认识的人里,只有侯夫人待她最好,如亲生女儿一般,苏滢实在不忍给对方添麻烦。
“还害羞了。”侯夫人没看到苏滢藏起的挣扎,慈爱地揉揉她乌发。
从湖畔回院子,经过一段树荫笼罩的幽径。
苏滢被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去路,眼中并无一丝意外。
“二表哥。”苏滢后退两步,神情淡淡福身。
裴家男子身量都不低,身长八尺的裴暄装腔作势冲丫鬟道:“去一边守着,我有重要的事同表妹说。”
丫鬟与苏滢已有默契,退开两步,站到随时能搭救,又让裴暄不好说嘴的距离。
“不知二表哥有何指教?”苏滢语气轻柔。
才烧过纸钱,她身上残留着淡淡烟火气。
裴暄深嗅,盯着她,眼神格外露骨。
初来时狗尾巴草一般不起眼的小丫头,竟然出落成娇娇艳艳的海棠花,还是无主的,真是可喜可贺。
“滢滢,我对你的爱慕,你数月前便知晓。”裴暄自以为饱含深情,“如今,我痴心不改,你可能体谅我这相思之苦?”
裴暄说话间,便要来拉她手。
苏滢敛起眸中嫌恶,轻巧避开。
跟在侯夫人身边两年,她举手投足,秀雅柔美,轻盈的躲闪也只叫人生怜。
“二表哥何必心急?苏滢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只我的命乃大表哥所救,婚事自然当由大表哥做主。”苏滢红着脸颊,螓首微垂,“也不差这几日。”
裴暄已娶妻,要她自然是做妾。先前迫于身份,他还懂收敛。如今知道苏家夫妇已遭不测,苏滢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若去告诉侯夫人,侯夫人自然愿意护她,可苏滢不想侯夫人为了她,再与二房起龃龉。
听晞表姐说过,裴暄很怕裴昭,苏滢才想到治他的法子。
她语气没有抗拒,裴暄会错意,以为她会自己去求裴昭做主。
祖上再风光,如今也不过一介孤女,能找到什么像样的夫家?给他这侯府二公子做妾,都是抬举她。
“好,表哥等你好消息!”裴昭心满意足走了。
十日后,裴昭凯旋回府,正门大开,影壁前满是翘首迎接他的亲眷。
简单寒暄过后,众星捧月般被簇拥进府。
裴昭回房换过衣裳,再出来时,一位面生的佳人候在院门外,浅笑嫣然:“恭喜大表哥平安凯旋。”
裴昭驻足,睥着她,陷入沉思。
未等他想起对方是谁,便见佳人柔柔跪在他面前,娇怯恳求:“苏滢的命乃表哥所救,无以为报,甘愿在表哥身边为奴为婢,求表哥成全。”
苏滢?裴昭思绪如掠影,顷刻溯回两年前,眉峰轻蹙。
眼前冰肌玉骨的美人,唯有眉眼似曾相识,让裴昭依稀忆起当初救下她时,那羸弱伶仃模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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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家宴
◎他没拒绝,他没有不管她!◎
苏滢想得很简单,以裴暄那急色的性子,只怕裴昭一回来,裴暄就会想方设法逼她就范。
若她不从,裴暄把生米做成熟饭,恐怕连侯夫人都可能让她含泪咽下委屈,做裴暄的枕边人。
一个在发妻身怀六甲之时,在孩儿尚在襁褓之际,见色起意,仗势欺人,对她步步紧逼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苏滢不想屈从裴暄那种人。
即便他是侯府二房的嫡子,是她从前见都见不到的公子爷,她也不愿意,更别说做妾。
侯夫人待她恩深义重,她若让裴暄得手,成了二房的妾,岂不是拿刀戳侯夫人心窝子?
可是侯府这样大,她哪能时时处处防贼?
既然裴暄最怕裴昭,那她就抱紧裴昭这棵大树。
她就不信,她日日跟在裴昭身边,裴暄还敢对她下手。
她确实是来找裴昭做主的,并未食言,不是吗?
当初救下苏滢时,裴昭也曾怀疑过对方是细作,甚至命厉锋悄悄盯了两日。
记得那两日,苏滢并无任何异动,成日待在自己帐中,不乱看,不乱问,也不去打扰他,甚为乖巧。
虽尚有疑虑,可他那时没功夫探查她与苏家的事,便修书将人送回京城。
转眼两年,望一眼这位远房表妹,裴昭只觉恍如隔世。
两年前的苏滢,裴昭记不大清了,但对两年来,那些家书里夹的问安信笺,他倒有几分印象。
无他,只因她最初的字迹实在不堪入目。
实难想象,苏家究竟是怎样教养女儿的。
最近那张信笺,一手簪花小楷,清丽柔韧,风骨小成,倒是不坠门风。
她既能得到祖母认可,又被继母悉心教养,身份自然没什么可怀疑的。
苏家不教女儿文墨,自有苏家的道理,与他无关。
倒是苏滢膝软骨轻,比两年前相比不见长进,这轻易给人下跪的做派,令裴昭眉心拧得愈深。
“为奴为婢?”裴昭声线清冷。
既得到悉心教养,为何还如此自轻自贱?
“起来说话!”裴昭语气何止不悦?堪称冷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