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弃疯批帝王后(149)
他越发下手重,声音沉得可怕,“快说,机密图究竟在何处!”
忽然,外头有轰隆一声,好似有重物狠狠撞击在殿门上,声响之大,连内殿都震得嗡嗡作响。
季淮的手松了一瞬,下意识偏头去注意动静。
就在此时,晏乐萦趁机说道:“根本没有什么机密图。”
他猛地再转回头,死死盯着她,“何意?”
“便是你理解的意思,我清楚你入宫定然是做了诸多打算,你要与季砚殊死一博?殿外想必你的人吧。”这下晏乐萦的声音充满快意,讥讽。
勉力勾起的笑是她从前不敢向季淮展露的,像挑衅,“可惜,从始至终都没有机密图。”
季淮默然一瞬,旋即用更大的力道掐着她,似乎真想把她掐死,“孤就知道,你这个叛徒!我今日非杀了你不可!”
濒死感在一瞬间笼罩她,可是断肠伤的痛远比脖颈间的痛更刻骨。
“你要是真…把我掐死,就永远也别想晓得…阿、阿乐的消息了。”她断断续续咳嗽,话也说得支离破碎。
终于,她忍不住咳出一口血。
季淮瞧着她,由于挨得太近,大口黑血瞬间溅满他的衣襟,他怔愣下松了手,又骤然质问她:“季砚是不是已经来了?你是不是早与季砚串通好了?”
“你才想明白?”终于能够汲取新鲜空气,晏乐萦大口喘气,“季淮,你自诩聪明绝顶,也不过如此…咳咳!”
话未说完,淤积在喉间的血一股股涌上来,她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不断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整件衫裙都被刺目的殷红浸透,如蜿蜒成团的花。
季淮看着她,眼神中满是惊悚,眼底闪过无数复杂的神色,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你不必想着用我威胁他。”晏乐萦却看清了季淮在思忖什么。
她一贯会识人,此刻,尽管身体虚弱,还能冲他露出个笑,“今日我本就没打算活,殿下不是也一直想要我死吗?”
“我已服毒,还是殿下托虞黛给我的毒药。”她道,“趁…趁着此刻,季砚还没进来,殿下,我们来做最后一笔交易吧。”
“你到底和他谋划了什么?!”季淮怒道。
晏乐萦只道:“殿下,你还要枉费时候吗?”
“你真是个疯子。”季淮横眉怒对,喃喃着,“晏乐萦,你是不是在宫中被季砚逼疯了…也是,他也是个疯子,从前被鞭刀抽得皮开肉绽都不吭一声……”
“我是被你逼疯的!”听闻他言,晏乐萦也不知怎的,心抽得更疼。她狠狠蹙眉,寒声怒道,“你德不配位,没有所谓机密图,凭你这点微不足道的人脉,大势已去,你靠什么复位?”
“你——”季淮想说她何时这等牙尖嘴利了。
自然,其实他也从未真正了解过晏乐萦,在季淮印象里的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她怂得可以抛下八年情谊的竹马,又因此,晏乐萦被他视作同样无心的人。
“你告诉我,宫中还有多少你安插的暗线。”好不容易喉间的血气被压了下去,心口又在隐隐抽痛,晏乐萦深呼吸一口气,“好好说……说出来,我便告诉你阿乐的消息。”
季淮冷笑一声,“你凭何觉得孤会听从你?”
晏乐萦还在喘息,但那双因疼痛泛红的杏眸直直盯着他,竟然看得人毛骨悚然。
“晏乐萦?”
“你已是强弩之末。”她疲惫道,语气却是平静的,“季淮,你来之前,难道没有料到根本没有所谓的机密图吗?你本性多疑,定会如此设想…你根本不是为了机密图而来,而是为了……阿乐。”
她的音色已经很轻,在殿外的兵刃交接声之中显得微不足道,“你怎么就,不敢承认呢?”
可就是这样微乎其微的声音,季淮却好似清晰可闻,他的脸色骤然大变。
临到此刻,晏乐萦忽然从心中生出一股报复的快意,她被季淮拿捏了那么久的软肋,没想到最终竟也找到了他的弱点。
他也该尝尝被人拿捏的滋味。
“晏乐萦!”季淮青筋暴起,玄色衣袖翻涌,“你在胡言乱语什么?!你以为孤是季砚,为了一个女人甘愿受几年磋磨?孤平生最恨的,便是他那般沉溺儿女情长之人。”
愤怒的男人甚至推了她一把,晏乐萦本就是勉力站着,饶是他的手是颤的,并没有多少力道,依旧叫她的腰磕在桌案上。
她闷哼一声,终于忍不住难受得倒在地上,喉间腥甜翻涌,她感觉那股刺鼻的血腥气近乎将她包裹,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紧紧包裹。
眼前的世界也渐渐被这血色模糊,变得朦胧难辨。
可她却觉得无比快意。
因为,对方不过是色厉内荏,被捉了痛处,恼羞成怒罢了。
季淮依旧在愤然言之,“你瞧瞧你如今这副模样,你以为你这样维护季砚,为他做事,他又能记得你多久?”
“孤的父皇便是如此,看似情深意重,实则不过是想占有对方罢了。”他大声嘲笑她,“待你死后,不出几年他便会将你忘得一干二净,而后,还要纳一群与你眉眼相似的妃嫔,他会寻出无数荒诞借口……”
“眼睛像你,嘴唇像你,笑起来像你……到那时,就算你下了黄泉也定会满心作呕。既厌恶他的行径,也唾弃自己曾错付真心,你看你,实在可笑至极!”
说着说着,季淮的语气却渐渐起了变化,从起初的愤怒激昂,转为深深的怨恨,末了,竟似有一声不甘的哽咽,隐在话语之间,转瞬即逝。
晏乐萦的确愣了愣,但她忍耐着痛意,不为所动,只道:“我晓得你恨我,恨我背叛了你,就如昔年季砚也恨我背叛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