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131)
蓬头垢面,囚服也是破破烂烂,身上满是污垢,偶尔在他们抬头时才能辩出他们是那日在太子房中的那伙人,其中就有知府和顾老爷。
太子腿伤初愈,马车走得极慢。
一日因马车的车轱辘有些松动,云暮一行人只能暂做休整,后面即便加快速度,但也还是没能进得了城,只能在城外的一处林子扎营过夜。
篝火燃得极盛,云暮揪下一片草叶,指腹在被昆虫啃出锯齿状的位置摩挲,侧耳听了片刻,她反手扣在地上,抓到了一只蝗虫。
云暮把它丢进火堆,不一会儿就传来肉被烤焦的味道。
周围虫鸣不绝,云暮也没察觉到异样,而不远处的麦地里,青翠的麦叶上被啃得所剩无几,尤其中间的嫩芯。
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回到了京城。马车没有片刻停顿,直接停在朱雀门前。
一进勤政殿,帝后二人都坐在榻上,太子慢行至帝后身前,正欲行礼,梁文帝的手上的翡翠佛珠甩了甩:“听说你的腿才好,行礼就免了。”
“来人,赐座。”
说罢,他强制让视线放在后面的沈聿明身上,“失忆了?还记得什么?怎么出去一趟都要朕操心个没完?”
沈聿明往前两步,站在梁文帝面前,把身后的云暮挡得严严实实的,他颤抖着声音问道:“父皇,他们都说母妃死了,我不信!”
帝后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外,梁文帝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太子把郎中的话解释了一遍,梁文帝却不相信,“云卿,你来说。”
云暮的言辞与太子的毫无分别,“秦王并不允许臣给他号脉,亦不喝药,如今应是记忆有错乱,皇上不如宣个太医来给秦王看看。”
梁文帝压下上扬的嘴角,斥
了一声:“胡闹!黄如海,去宣太医。”
太医反复诊了几次脉,指着沈聿明脑后的那道浅浅的疤痕道:“王爷头受过外伤,但如今淤血已散,按理说应当恢复记忆了才是,但许是不肯看病吃药,误了治病的好时机,这才导致记忆混乱。”
沈聿明不悦地拍开太医的手,“庸医,胡说什么,父皇,母妃当真如他们所说,不在了吗?”
再次提起那个人,梁文帝神情恍惚,多年前,沈意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对他扯出一个虚弱的笑,“皇上,我们有孩子了。”
他默了许久,招手把沈聿明叫至身旁,拉过他的手,拍了两下,“都下去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
云暮原想出宫,但转念一想,转头往冷宫的方向走去。她掏出帕子:“阮常在,这个帕子上的图案,你认得?”
阮常在木木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过一个废妃,当不起云大人这声阮常在。”
梁文帝今日受了刺激,要不了多久就会来冷宫,云暮不与她废话:“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将军!”
第118章
猜测
从冷宫出来后,云暮失魂落魄地走在宫道上。不知不觉间,她来到长乐宫前,宫门上俊逸的三个大字刺得她眼睛疼。
门口久久站着一个人,吸引了宫人的注意,太监惊讶道:“云将军,您怎么来了,可是皇上有要事找我们娘娘?”
云暮回过神,她张了张嘴,却不发出声音,良久,她终于找回了声音:“皇上命本将军来问问贵妃近日的身子可还好。”
太监讨好道:“娘娘一切都好,奴才去通禀一声。”
云暮把人拦住:“不用惊扰娘娘,皇上那边还等本将军去回话。”
红袖从小厨房出来时,只看到了一抹背影,她问道:“谁来了?”
太监笑道:“皇上派云将军来问我们娘娘安。”
红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并未和贵妃提及。
云暮特意绕到未央宫。
十年前,云府在大通坊,从未央宫出来后,应是往西边走,从掖庭的方向出宫,再从兴义街往南,一路直到大通坊。来回一个时辰的路,她在家中等到日暮,最后等来了爹娘的尸首。
从未央宫走到长乐宫的路上,云暮看着面前的岔路犯了难,不知她爹当年走的哪条路。
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那枚铜钱,往上一抛,铜钱在地上转了好一会儿,正面朝上,云暮弯下腰拾起铜钱,朝左手边的大道走去。
初时宽,不多时,只剩下一条狭窄的小径。云暮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步继续往前走。在经过假山时,听到假山后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拔出匕首,抵在那个抓着她的人的脖间。
“是我。”
云暮收回匕首:“王爷,你要再不出声,喉管就要被下官划破了,你不是出宫去了,怎么会在此处?”
沈聿明把人压在假山上,“这话该本王问你才是,方才我明明看见你往宫门口的方向去了,一眨眼你人就不见了,找了人问才知道你压根没出宫。”
见她不语,沈聿明揉开她紧皱的眉头,“可是有什么发现?”
云暮看着他,欲言又止:“王爷。”
正要说些什么,交谈声由远及近,云暮环顾四周,欲找一个能藏人的地方,再人走到假山前,沈聿明把人拉进了假山中。
假山里的空间不大,他们只能贴在一起,云暮从缝隙里看着宫人毫无察觉地停在他们不远处,剪着花。
“贵妃娘娘怎么就非得要这个园子里的花?”
另一个宫女剪下一朵开得正好的花,举在空中欣赏了好一会儿:“你别说,这儿的花就是比其他地方长得好,就连御花园的都要逊色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