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179)
云暮戳了戳番薯的外皮:“你确定此物无毒?”
俞白当即咬了一口,“这是我舅舅从南边派人送来的,我娘特意腾出块地拿来种番薯,今儿才挖出来,此刻想必已经送到勤政殿去了。
我和你交个底,同样是一亩地,稻谷只能产三百斤谷子,但番薯却能产五百斤。”
云暮腾的一下站起身,她克制着激动问道:“此话当真?”
若是真的,大梁的百姓便可不用再挨饿了。
俞白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云将军,自然是真的,你若不信,我可带你去侯府开开眼。怎么样,番薯换你一个问题的答案,不亏吧?”
但云暮并未被喜悦冲昏头脑,她道:“问吧,能不能答就说不定了。”
俞白把番薯递给他,见云暮咬了一口,他才开口:“你那个姘头怎么不来了?”
番薯堵在云暮的嗓子眼,吞不下去,吐不出来,脸都涨红了。俞白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忙给他倒了杯茶。
云暮顾不得茶是刚沏不久,还在冒着热气,端起杯子抿了好几口,才终于把番薯压了下去。
她没好气地说道:“我方才若是被你给的番薯噎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俞白低声嘟囔:“我也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啊,所以他最近怎么都不来找你了?”
那天晚上过后,沈聿明再也没来找过她,见了面也是淡淡的,两人确实如云暮先前说的那样,桥归桥,路归路。
云暮不耐烦道:“你也说了是姘头,腻了就换,不行吗?”
她话音刚落,冯章期期艾艾的声音响起:“大人,王爷来了。”
云暮身体一僵,突然有些心虚,不知那句话有没有被沈聿明听了去。但转念一想,他们什么关系都没有,有什么好心虚的?
去迎沈聿明之时,她还抽空瞪了俞白一眼,都怪他,好端端的,问这个做什么。
“下官见过王爷。”
沈聿明的脸上看不出悲喜,语气也还是一样的冷淡,“免礼,本王奉旨来请世子进宫。”
“啊?我?”俞白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
沈聿明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走吧,别让皇上等太久。”
俞白讷讷地点头,往前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对云暮说道:“这是我娘特意让府中人给咱俩送来的,你记得把它吃完,不许丢了。”
云暮挥了挥手,有气无力道:“婆婆妈妈的,我知道了,等会儿就吃。”
俞白已经走出去了好几步,又扭头大声道:“趁热吃啊,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聿明呵了一声,“先前听说世子被侯爷押着来布政坊时,宁死不屈,这才过了多久,你和云暮的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
俞白心大,没听出对方语气里的嘲讽,他笑道:“王爷说笑了,我不过是喜欢交友罢了。别看我和平日里和谁都能称兄道弟,但他们不过是看在我爹的面子才敬我几分。”
“但云暮不同,他不管对谁都是冷着张脸,在这里比和那些人喝酒跑马有意思多了。”
而另一边的云暮,此刻正冷着脸吃着热乎的番薯。皇上忽然召俞白进宫,应是因为番薯。不过是传句话的事,黄如海和吕良谁来不行,怎么偏偏来的是沈聿明。
云暮想,他是不是知道俞白在布政坊才揽下这个活?但一想到沈聿明的神情,她又把这个可猜测抛到脑后。
云暮将最后一口番薯塞进嘴里,又拿起供词,又不是什么非查不可的命案,想不通她不想不就行了。
达勇在诏狱关了好几天,毕竟还是使臣,云暮只许他们上些不痛不痒的小刑。他不交代出那伙黑衣人的下落也就罢了,还不知死活地挑衅她的手下。
徐文来问过几次,要不要动大刑,但都被云暮回绝了,今天还给他安排了一间周围都是北域人的牢房。
他乡遇故知,尤其是在诏狱,岂不是更感人。
当晚,达勇隔壁的牢房又住进了一个看不清样貌的人。
夜深人静,金吾卫昏昏欲睡,达勇悄悄移到木门边上,轻轻敲了两下木头。
“醒醒。”
第162章
偷听
脚踩在稻杆上,发出阵阵声响。达勇看着隔壁那个鼾声连天的人,似乎不是很放心,又过去拿稻杆戳了他两下。
见人不耐烦地拍了拍,他才过去和同伴低声说话,却不知隔壁的人在背身过去的同时,还睁开了眼。
云暮一边打着鼾,一边竖着耳朵听那边的动静,断断续续地听到了不少,但问来问去都是关于寒虫之事。
达勇把人骂了一定,但对黑衣人是一句话都没有提。
她并不着急,反而是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身下的稻杆。最后那人还是没忍住,终于问出了云暮最想听到的话。
“听说你和一伙黑衣人在密谋取了大梁皇帝的狗命,能不能让他们把我们救出去?”
云暮的鼾声小了几分,同时又闭上了双眼,睡得四仰八叉。
几根稻杆戳着她的手臂,不疼,但烦人。云暮强忍着拧断达勇的手的想法,忽然伸手挥了几下,嘴里结结巴巴地呢喃了几句。
海永汲用北域话说道:“我们说的是方言,他不过就是一个犯了事的大梁人,怎么?听得懂?”
云暮心道:“我还真能听懂。”
审问小喽啰的事她都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做,俞白省心了不少,沈聿明也不在,她闲来无事时,便把司戎邀出来,让对方教她北域话。
云暮学得快,短短几日就能和司戎用北域的话来交流。
只要说的不是太快,她基本上都能听出对方说的什么,所以今夜达勇和那人的对话,也都被她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