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224)
云暮看了一眼他送来的东西,在心里把他和他嘴里那些没眼色的人连上了线。
她大义凛然道:“都是为了皇上效力。皇上日理万机,我们这些当臣子的也该尽心尽力才是。”
郑鹤桉很是不齿他媚上的手段,心下冷笑,面上却流出几分愧疚:“将军教育得是,是属下忧心将军,这才说错了话。”
云暮被他的话激出恶寒。
“你们干嘛呢?让本世子也听听。”俞白大喇喇地走进书房,身体一歪就坐在了榻上。
云暮从没有哪一次像今天这么感激俞白的“不识好歹”,她淡笑接话:“没什么,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俞白撇了撇嘴,“你们说的都是机密,本世子还听不得了。”
他这一胡搅蛮缠,郑鹤桉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他拱手向二人行了个礼,“属下先退下了。”
人一走,云暮的肩膀上就多了一只手,“怎么样,本世子演得还不错吧?”
云暮反手提着袖子将他的手甩开,“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俞白不死心又把手横了上去,“这有什么,你出去看看,大家跟好兄弟是不是都这么说话。”
云暮再次捏起他的衣袖,微笑道:“世子,你说你好男风的事被侯爷知晓了会如何?”
她啧了两声,又摇摇头:“这布政坊里啊,个个都是身高八尺的壮汉,侯爷知道后应该不会再放你出府了,还会快马加鞭给你找个姑娘成亲生子。”
俞白和云暮相处久了,每次见了他,心里都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欣喜,眼下被他无意戳穿,有过一瞬的惊慌,还当对方知晓了心意。
在看到云暮眼底的戏谑时,他才发现对方只是随口这么一说,又恼对方是个木头。
“你敢传本世子的谣言,本世子就不会对你使同样的招?你也别想逃!”
云暮提醒道:“在下恶名在外,谁敢乱说,怕不是活腻了。”
据她所知,上次撞破画像后,那些人都把她的画像烧了个干净。画像都不敢传,还敢传谣言?
但就算敢,她也不惧,毕竟有人应该不会希望听到她和别人心意相通的谣言,定会摆平此事。
云暮捏了捏布袋里的银票,心想,六十万两银票换对方做两件事,应该不过分吧?
第203章
莽夫
云暮在布政坊等了大半日,沈聿明那边毫无动静。昨儿要她今日把余下的银票备好,今日却又没了信。
她重重地把书合上,最好别来了,这些银票她就自个儿留下了。
此刻的沈聿明在秦王府的书房打了好几个喷嚏,书房内的几人关切道:“王爷,秋深露重,您多保重身体。”
沈聿明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接着方才的话接着往下说,“都道江南的……”
话不过说上几句又连打了几个喷嚏,最后还是守在外头的文竹去给他取了一件披风。这点冷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但眼下有两件重要的事还未做完,他还是披上了披风。
今日他把这几人叫来,为的就是商议秋闱之事。
他回京后,一直都是以平易近人的假面示众,结交的大多是些小官,最大的官也就是个四、五品。
他们一个是吏部管官员任免升迁的,一个是掌着京城几千余名学子的学宫祭酒。平日里几人待在一块,不是谈天就是说地,从不曾牵扯到官场之事。
即便如今太子被禁足,崔相的门生多如牛毛,许多人的都等着看他如何助太子翻身,这几个人也依旧是拿着几本书坐在沈聿明的书房。
沈聿明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啜了一口,这才把体内莫名的寒意驱散了几分,他有心想和他们说些秋闱的事,但眼下却不是时候,只能暂且压下。
云暮到王府时,院里的人正坐在两掌宽的“小河”旁,水上摆着好几个盛了酒的托盘,若是行不出飞花令,那就得喝上一杯。
她嘴角勾起弧度,眼中却无半分笑意:“王爷好雅兴。”
即便声音样貌身材都经过伪装,但沈聿明还是认出此人当年就是云暮。
他命文竹在他身旁多摆了张椅子,又摆了几碟点心:“你先垫垫肚子,等会儿再一同用膳。”
在场的几人皆是头戴冠,手持扇的文绉绉的书生模样,云暮则是“带着胡茬的胡子”和“略显粗壮的身材”,端的是一副莽夫的模样。
那些人的视线又落在那身带着补丁的衣裳上,心想,还算干净整洁。只是他们没想通此人是谁,竟能得沈聿明礼待?想到平日他总爱结交三教九流的人,也不觉得奇怪了。
但也并非在场之人都能接受沈聿明对云暮的特殊对待。
有一人站了出来:“你这人好没礼数,我们好好的在此处吟诗行酒,你这目不识丁的偏要来此处作甚?”
云暮瞥了他一眼,淡淡地“哦”了一声,她今日来不过是为了把银票给沈聿明,懒得与这人争辩。
这人还当是戳到了云暮的痛处,语气里的不屑更为明显:“你能认识王爷已经是祖上冒青烟,要是识趣,还是尽早离开,莫要在再此处丢人现眼……”
身旁的人扯了扯他的衣裳,他却浑然不觉仍继续说着。
云暮听了这一番话,终于正眼打量起这个口出无状之人,只觉得眼熟,但又想不起是在何处见过。
她问:“你又是何人?”
那人掸了掸衣袖,鼻孔朝天:“本官乃成安县县丞齐青。”
云暮好一阵无语,终于想起了往事。成安县乃京城郊外最北郊的县,她去过几回。这县丞就跟在县令身后,明里暗里都在朝她献殷勤,席间竟还逼她喝掉杯中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