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卿君色(253)
太子亦跪在长宁身边,手欲碰她却不敢,只能小声唤她:“长宁,长宁。”
梁文帝着实想不到被他寄予厚望的太子竟然能做出强迫亲妹委身于他的腌臜事。
方才被长宁勾起了几分对她们母女的愧疚,眼下见了太子,气不打一处来,当即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又恰到好处地没妨碍到云暮。
“逆子!”
皇后惊慌的声音传来:“皇上!”情急之下,她顾不得犯上,就要伸手拦住梁文帝的动作。
那头的三人兵荒马乱,云暮则心无旁骛地替长宁处理伤口。她没带纱布,只好撕下一截衣摆将长宁的伤口缠住。
“皇上,公主还活着,臣只替她止了血,还是得宣个太医来给公主瞧瞧。”
梁文帝当即命吕梁把人送回去静养,“此地不宜养伤,吕梁,把公主送回去。”
云暮低头看了一眼长宁,道:“皇上,公主头部受创,不能轻易挪动,不若先将她移到榻上,再宣个太医来看看,待人醒后再送回宫也不迟。”
梁文帝沉吟了片刻就应下了,“把崔相和六部尚书都请到东侧间,朕有话要对皇后和太子说。”
云暮应了声是,又命吕梁几人把长宁往里挪了挪。
云暮虽是守在殿外,但对里头的情况一清二楚。她挥手让门口的太监和侍卫都退了几步远,才没叫他们听了去。
那天的勤政殿,斥骂声和砸物声不断交替,最后梁文帝把云暮、崔相和六部尚书又都叫进了勤政殿。
“云卿,研墨,朕要拟废太子的诏书。”
崔相及六位尚书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当即跪下为太子求饶,“太子乃一国之本,怎能说废就废,皇上三思啊!”
梁文帝大掌拍在桌上,将上面的证据都甩在地上,“这就是朕三思后的结果。太子豢养私兵,私购铁山以铸兵器,这样一个罔顾人伦的人,实非大梁储君。”
为了防止皇后生乱,梁文帝已经派人把她送回了未央宫,还命了不少人守在未央宫前,这是又将人软禁的意思。
云暮瞥了一眼太子,上前替梁文帝摊开升圣旨,加水研墨。
太子颓然地跪坐在地上,放声大笑。
“孤早该想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神情疯癫。
他一向谨慎,唯有面对长宁时才不设防。
他曾问过长宁想要什么,对方说过够了看人脸色的生活,想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于是他开始招兵买马,暗中谋划一切。
兵器被举一事,他疑心过东宫所有人,独独不想怀疑长宁。母后提起长宁时,他还在极力维护。
书房密室隐秘,钥匙及锁孔都在旁人想不到的地方,云暮的人把账册搬来时,他还自欺欺人地认为是砚清给他留下的线索。
直到长宁出现……
太子呵呵笑了几声,“长宁啊长宁,你竟恨孤至此。”
圣旨才干,就被云暮捧到太子面前:“太子殿下,听旨吧。”
第230章
有人相邀
皇后禁足,太子被废二事惊动朝野。这些年皇后明面上并无太大的过错,崔家势力尚在,梁文帝欲废皇后而不能,他问云暮:“崔家近来可有动作?”
云暮停下批折子的动作,思量了片刻才道:“并无。”
崔浩连同那六个尚书这几日告病在家,闭门谢客,即便是往日同他们交好的那几个同僚登门都不得入。
云暮又道:“等下了值,微臣去崔府走一遭。”
梁文帝甩着手中的翡翠珠子,道:“那些个去了都吃闭门羹,你虽是朕的人,可未必进得了崔府的门。罢了,他总有露出狐狸尾巴的那一天。”
但云暮下值后还是去了一趟崔府,结果也在她的意料之内。
崔府的管家一脸歉意地对着云暮说道:“云大人,大夫说了,让我家大人静卧养病,让您白跑一趟,着实不好意思。”
云暮笑着将手中的东西递给他:“是本将军不请自来,倒给崔相添麻烦了。本将军是从药王谷,丞相若是久病不愈,你可派人给云府递个帖子。”
管家连忙应下:“麻烦云将军了。”
云暮摆摆手,转身上了云府的马车,将崔府甩在了身后。
几墙之隔的正院内,崔浩正立于桌前,满面红光,哪有半分病色?
他面前站了一排十五六岁的婢女,每个人的手里都捏着一朵菊花,每拈起一朵观赏时,那双隐隐发皱的手便会覆上那一双双玉手。
“相爷,这是云将军送来的。”
闲心雅致被人惊扰,崔浩不悦地手中的菊花砸向管家,“嚷嚷什么,我不是说了不管谁的礼都一并丢出去?”
这些婢女都是刚入府,平日里哪见过这个阵仗,当下便学着管家跪在地上。
管家解释道:“云将军是陛下的人,不受他的礼,奴才恐相爷被御史攻讦。”
崔浩接过管家手中的东西,揭了一角来看,不过是些寻常的药材,他兴致缺缺地将东西丢了出去:“滚。”
话毕,他温和地扶起那些婢女,“地上凉……”
马车驶出巷口后,云暮听见砚石问道:“大人,丞相当真病了?”
云暮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意味不明地说道:“谁知道呢,废个太子,禁足一个皇后就能被吓到,那他也太无用了。”
太子被废那日,沈聿明先前答应送她的玉佩也正好雕成,云暮便将腰间的天子令换成了那枚玉佩。
马车戛然停下,“云将军,我家殿下想邀您一叙。”
云暮撩开车帘,砚石小声道:“是七殿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