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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生小道姑乱我道心·逐影斋(73)

作者: 闲闲绕无拘 阅读记录

可她清楚,隔壁是季二新娘子的屋子,先前堂中那场闹剧草草收场还要多亏了季二这个新娘子,眼下应当是姐妹二人在叙话,她竖起耳朵听,无奈实在无法听得只言片语,遂屏除杂念,专心想着自己的事。

又过了不知多久,也不知天是否黑尽了,屋外头传来了断断续续的脚步声,听方位,应当是冲着她这个屋子来的。

乔苑珠顿时心中骇然,额角薄汗化作汗珠滚落,弄得她又疼又痒,十分难捱。

她动不了,只能靠着床柱子努力地尝试将四肢的知觉唤起。

左手的腕好像能动了!

可也就是在这时,屋门被人推开了,来人推门的动作十分轻巧有礼,未弄出半点声响,随后又将门轻巧地合上。

一瞬间,恐慌自她的脚底蔓延,逐渐将她拽进深渊,乔苑珠两眼已有些发黑,浑身忍不住颤抖,眼角一颗晶莹的泪垂下。

屋内静悄悄的,她将声音听得真切。

那人的脚步声一深一浅,像是喝了酒,步态虚浮,待到那人愈发靠近,乔苑珠透过红盖头往下望,那是一双男人的靴子,跌跌撞撞的尚且不能走直线。

男人每靠近一步,他周身萦绕的酒气随着步风飘过来就越是浓郁,冲得乔苑珠愈发喘不上气。

男人在桌前靠了稍许,忽而有杯盏相碰的声音,水冲进杯里,不多时,那人端着两个杯子朝她走过来。

第40章

情意绵绵是季闽进来了。乔苑珠不……

是季闽进来了。

乔苑珠不想认命,一遍一遍尝试着去牵动浑身的关节,终究还是无果。

此时她想,她能深切体会一棵草的感受了,风吹则动,无风就只能身不由己的待着,天地只有脚下的壤,它让你生你便生,它要你死你便死。

季家的手段好生厉害,眼角早已噙了泪,垂到嘴边,苦涩的味道令她神志更加清明。

红盖头底下瞧着,那季闽似乎是醉得深,他走得极慢,步子依旧一深一浅。行至床跟前,正要俯身牵起她的手时,她将四指微蜷,拧着腕用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想要躲避他的接触。可是关节太僵硬了,她用尽全力在别人眼中看来可能就是微微颤抖了一下。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微不可查的举动,顿了片刻,还是将手探到她的臂弯处,满是温柔地搀起她,又小心翼翼地将杯盏递到了她的手中。

先前季闽替她戴在腕间那对镯子有些大,原本是垂落在腕上的,被他这么一牵动,镯子顺着小臂往下滑落,带落了袖,露出她一截娇柔白皙小臂,同时,镯子磕在他的指环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杯盏落到她的掌中,是温热的。

不是酒!

乔苑珠端着杯一动也没动,不是她不想喝,实在是她的臂力还没恢复,眼下季闽即便是良心发现递给了她一杯

温水,她也实在喝不上,还被他捏握着的小臂也只能软绵绵地搭在他的掌中,使不上半点力气。

眼下乔苑珠实在没法子了,人都到了跟前儿,接下来要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一时间也就不管不顾了,任凭眼泪如同断线的珠落下。

那头季闽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她的不对劲,忽地俯身下来,并指掀开她盖头的一角。

因着吃了些酒,他眼中含雾,双颊微热,嘴角噙着一抹如同朗月般的笑,探头来瞧,好一会儿静默,末了道了句:

“啧,乔……娘子,今日你这妆,也太浓了。”

不知是他喝醉了,还是他故意的,总之这句话叫乔苑珠来听,怎么都像是在叫她娘子,她险些将乔字漏听了去。

一颗泪没来得及落下,在乔苑珠眼眶当中映着烛光泛起涟漪,她开不了口,只在心中雀跃欢呼。

章道长!是你!

乔苑珠喜极,眼泪愈发止不住,越哭越凶,哭到浑身发抖,连气也不顺。

那头徐枳也突然有些慌了神,原想伸手替她将眼泪拭去,又觉得不妥,可眼见着乔苑珠妆都要哭花了,口脂顺着嘴角滑下来,活像个刚吃了人的女妖。

左右踱了两步,他从怀中摸出一张蓝色的帕子,半蹲在她的身前,伸手轻轻地将她的泪都擦去。

实在看不惯那大红色的口脂,又将她的唇也都擦了个干净,露出一抹粉才满意。

徐枳也的指尖有些凉,透过帕子碰到乔苑珠的唇时,乔苑珠心下只听得咚咚两声,眉心连同耳根都有些发烫发红。

她瞧着徐枳也的眼,里头似水又似雾,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分明在他眼中盘旋,时不时抬眸与她相望。她又往下又瞧了瞧他的唇,没来由的,口中生津,咽了咽口水,暗骂自己好生孟浪。

“几日没见,乔娘子好快的速度,怎的就成亲了?”徐枳也替她理好腕袖。

乔苑珠心道,这个速度真的不是她想要的,一双眼珠骨碌碌直转。

徐枳也见她半晌都呆着一动不动,也不说话,了悟道:“说不出来话?”

正是如此!乔苑珠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徐枳也又抬了抬她的手:“手脚也动弹不得?”

是的道长!骨头都快散架了!救命!乔苑珠又努力地眨了眨眼睛。

“是薛夫人搞得鬼?”

是的!道长英明!

徐枳也默了半天。

乔苑珠都快以为他睡着了,突然他问了句:“不是……你自己想嫁?”

乔苑珠觉得这个问得奇怪,前头都跟他说了是薛夫人捣的鬼,这婚事,不就摆明不是她的意愿么?

可是拿人手软,还要求着章道长搭把手救她小命这一回,只得乖乖地又眨巴眨巴眼睛,告诉他,她不想嫁,一切都是被逼的,这个季府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