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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135)

作者: 术塑 阅读记录

丝线收回了。姜芜脊背一松,性命被威胁的紧迫感与松懈让她后背一时间冒出许多冷汗。乔神父看着她与她手中的信件,叹气,说道:“这次我不会处罚你……我还需要你帮我寄信。如果你死了,再招一个信使进来,要耗费许多时间,而我只想让我的信第一时间送到我妻子的手中。”

……真是傲慢的言论。没有杀了她,不过是因为不想耽误寄信的时间。

他与姜芜呈反方向地前进,就这样飘然离开了。姜芜站在原地,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回到自己的房间之中。

她把信放在桌子上,在卧室中找到了包扎伤口的用具与药品。姜芜蹑手蹑脚地重新出去,没有打灯,惟恐再被乔或者其他夜晚出行的人发现。

好在那教父应该确实是离开了,而夜深了,也不再有其余什么人出来。姜芜摸黑行走,小心翼翼,甚至到了让自己提起胆子不踩断任何一根草茎的地步。她回到了方才与裁决者交流的那栏杆的缝隙的位置。

经过了这样长的一段时间,与乔交谈、因为害怕发出大声响而放轻放慢脚步,的确耗费了许多不必要的时间。即使裁决者走掉,姜芜也不会觉得意外。

然而她还是看见了裁决者的身影。透过栏杆的缝隙,仿佛一副剪影留像。他躺在草坪上,如同一具尸体,冷白,红发在瓷一样的面皮上随意披散,竟然显示出了一点艳色,整个人如同一具伶仃孤苦的艳尸。姜芜心想:他不会是死了吧……

裁决者睁开了眼睛。瑛绿的眼珠就这样仰视姜芜,看起来鬼气更重了。血随着他的动作在脖颈上自然流淌,形成了一道绕颈一周的红线,而又凝结,使他看起来像是断头台下的一具尸体。

他轻轻说道:“信使小姐。你来了,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姜芜摇头,回答:“我承诺过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路上出了点意外,但是我还是努力来见你了。”

裁决者微笑,看向她拿在手里的纱布和药水,轻轻嗫嚅一下嘴唇,说道:“把东西给我吧。”

姜芜点头,把手中的东西透过缝隙往里面扔——她愣住了,仿佛中间有一个空气薄膜,她扔出去的东西被弹回了她手中,姜芜下意识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看着姜芜的表情与她手中无法被传递的物件,裁决者笑起来。起初只

是拉扯一下嘴角用气声嗤嗤发笑,随即发出切实的笑声,最后简直是吵人心烦的狂笑。他面部肌肉的动作拉扯着脖颈上的伤口,招致那伤口裂开,又开始流血,染红了衣领,显得可怖起来。

姜芜意识到了什么,恼怒地瞪眼看他,问道:“你一直都知道,是吧!”

裁决者还在笑,在笑声里断断续续地回答她:“……当然,神父设立了‘不可交互’的禁咒,连一只蚊子都飞不进来,更别说你的东西了。”

姜芜皱着眉毛看着他,说道:“你知道却不告诉我我白跑一趟了。”

“哈哈……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会不会来真的帮我,信使小姐,您真是一位好心肠的好人……太感谢你了哈哈哈哈……”

“别笑了!”姜芜拧眉:“再笑,你脖子上的伤口被扯着一直愈合不了,流血过多,可能会死的。”

裁决者懒懒散散的,侧头换了个让颈椎舒服的姿势。不过他那姿势又扯开了伤口,没有对止血带来什么裨益。他说:“死就死了,活成现在这个样子,和死去没有任何区别吧?”

姜芜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用看不可理喻的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裁决者眨一下眼睛,看向姜芜的那双宝石一样的绿眼珠灵活生动。他的嘴唇都青白了,可是面色看起来得意洋洋的,像是为在与姜芜的交锋中戏耍了她而感到由衷的快乐。他说:“您在担心我么?信使小姐。”

姜芜怀疑如果自己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对方恐怕又会是一轮狂笑。她换了另外一种委婉的说法,她说:“无论是谁,看见一个受伤的青少年都会施以援手的,我想这是公德心的一种体现,与我是否关心‘你’这个个体没有关系。”

裁决者摇了摇头。他嗤笑:“公德心——?修道院什么时候有这种东西了。信使小姐。看过我惨状的大人们不止您一位,不过好像只有您对我产生了这样的情绪呢。”

姜芜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想到了乔神父的言论。的确,在这间修道院内,似乎并不存在对于青少年的关爱之情,她的同僚们也不过是把这些孩子当作怪物,看见他们身上的伤口也并未动容。

察觉到姜芜的沉默,裁决者又是一笑。他伸手摘下身边的一根草叶,将其旋在指间拧碎。植物汁液在他手指间被涂抹,与泥土的腥气相互交织。这种行为似乎让他感到有趣,汁液在手指间的流淌,如同被夜风吹凉的血液。

他说:“你走吧,信使小姐。和我这样的怪物接触可是违反规章制度的。别给自己惹麻烦。”

姜芜看着他的惨状,冷笑一声,转身离开。

既然做不了有意义的事情,她也不会空耗在这里。她会寻求其他方法改变裁决者的命运,而非在此地与一个在理论上并不熟悉的少年进行化疗。

裁决者看着女人的身影,果决利落,什么话都不说。他苦笑,心想:真果断啊?……

……

姜芜回到了自己的小房子里,怀揣着私心,安慰自己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拆开了乔神父的信件。

不知道能否算是意料之外,信中的内容非常正常:一对恩爱到老的夫妻,丈夫在信中诉说着对妻子的思念,并且叮嘱她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总是操心孩子的事情。小孩已经长大了,他们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而做母亲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忘掉那些让人操劳的崽子,好好度过自己的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