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鬼差的我收集西方恶魔(329)

姜芜将那本书拿起来，塞回了书架上。她将身上的衣物更换成了得体的、适宜于见宾主的衣物，重新推开了房门。

她不知道奥菲利亚在哪里办公，好在有女仆指引。等姜芜到了目的地的时候，她才发现那一处地点是她曾经在讲师的记忆里见过的、真正的都铎先生办公的地点。只是在现实之中，都铎先生并不允许伊谢丝到那房间中去，而小伊谢丝也只是经常从办公室的门缝里听到父母争吵的声音，因此并不喜欢那里。

姜芜敲了两下门，推门走了进去。

奥菲利亚正端坐在桌子前面，戴着一副水晶镜看面前的税案。整个屋子里都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其味道来源于桌子上摆的一柄插着花束的花瓶。在讲师的记忆里，这个房间的真正味道，是自己的父亲吸烟的刺鼻烟臭，少女伊谢丝总是闻到便会咳嗽好一阵。

房间的墙上挂着几幅画作，都色调清新，线条利落，是有着与奥菲利亚相同气质的艺术作品。整个房间都充斥着“奥菲利亚的气质”，使人可以断定奥菲利亚作为女爵长久地支配着这个场景，是它真正的主人，也是圣彼得港名副其实的贵族领主。

姜芜的目光扫到了墙上的一副画上：它画的是对着窗外出神的红发女人。阳光把画面主人公的面目完全模糊了，只让人看到她长发上摇曳承接的一抹阳光。这幅画的线条和上色手法都很拙劣，与前面几幅画是比不了的。但它挂在整个房间最正中、最显眼的位置，处于众星捧月的位次之中。

注意到姜芜的目光，奥菲利亚从纸张中抬起头来。她戴着水晶镜握着钢笔的样子很睿智、很有领袖风范，拆碎了她身上那些贵族女性的刻板印象。奥菲利亚介绍道：“那副画是伊谢丝小时候画的。”

第206章

等到七天之后，主教大……

“画上的人是你吗？”姜芜微笑。她笃定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于是已经预先感到了感动。无论整个梦境是多么诡谲而离奇，但一些细碎的、有关母女真情的内容却并不会被染上让人不快的色彩，即使梦境有多么诡谲离奇的情节，至少无论如何，讲师与奥菲利亚之间的情感是真的。

奥菲利亚摇了摇头，但她脸上并没有失望的神色。她说：“不，那是伊谢丝想象中的，未来长大成人的自己。”

姜芜仔细打量着画上的女人。确实，从那稚嫩的线条之中，也可以得出画中人与奥菲利亚并不是完全的贴切的事实。画中人不比奥菲利亚纤弱，相反，她露出的手臂上有着刻意被勾画出来的肌肉线条。她穿着一身简练的衣物，衬衫、宽帽、长裤，是奥菲利亚不会选择的风格，奥菲利亚是一位典型的贵族女性，装扮更加精致典雅，连睡衣的袖口都镶嵌着手工蕾丝。

奥菲利亚看着画面上面目模糊不清的女人。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和煦的笑：“在很小的时候，奥菲利亚就想要成为教会的骑士了。她总是说她想要保护我，让我不受到任何伤害。她比一般的贵族姑娘胆子更大，敢亲自射杀猎物。在她某一天说想要画画的时候，画出来的就是这样一副画作。她说她会长成画面里的那个样子，永远守护着我。”

在现实中，讲师也的确梦想成真了。即使没有自幼接受有关魔法的教育，但通过她不懈的努力、以及超人的天赋，讲师在生前仍然成为了教会的受勋骑士，甚至用母亲的封号作为了自己的封号，以彰显和表达自己守护母亲的心情愿望——即使正是因为讲师想要成为骑士的愿望，最终导致了真正的奥菲利亚的死亡。

讲师是否后悔过自己的梦想，她是否会想，倘若自己没有成为骑士，奥菲利亚是否会安然无恙？姜芜不得而知，在她的印象里，讲师并不愿意总是谈及自己的过往，在成为恶魔之后，她只是以极大的慈悲与关环照拂着尤尔，既像是对圣彼得港那个叫园艺师的孩子的移情，又像是在模仿自己的母亲曾经关爱自己的模样。

姜芜说道：“伊谢丝的梦想，是成为教会骑士……真是了不得的梦想，会很辛苦。”

“我相信她会成功的。”奥菲利亚淡淡地说道。

“如果想要成为教会正式的受勋骑士的话，仅仅在家里接受一名主教的教育是不够的，她需要前往翡冷翠进行严酷而艰难的训练。当她在同级生里脱颖而出之后，她还需要参与战争，只有活下来的人并且取得胜利的人，才能真正成为骑士。”姜芜说道。

奥菲利亚沉默了瞬间，她的脸色变了。她刻意不去看姜芜的脸，而始终看着伊谢丝的画。她轻声问道：“主教大人，您这是在提醒我，伊谢丝是一定会离开我的身边、离开都铎府与圣彼得港的吗？”

姜芜冷淡地说：“我以为你知道的，所以我并没有在提醒你，只是客观现实。伊谢丝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孩子，在举国范围内也算得上天才，圣彼得港这个小小的舞台对她来说还是太狭隘了。”

奥菲利亚嘴角抽搐，她似乎在忍耐着什么，又像是陷在痛苦之中……她闭了闭眼睛，最终轻声说道：“我知道的。但您再让她留在我一段时间，好么？我只是想多和她在一起。”

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软，到最后成了微不可察的求乞。姜芜沉默，没有再说话，她感到自己正在触摸一个母亲血淋淋的真心，触碰那些柔软而颤抖的胰脏，感受对方过分激荡的心情。在这样的情绪下，她感到一种伤害他人的愧疚。

门从外面被敲响了。没有人去回应，过了片刻，女仆在退开了门，轻声禀报道：“奥菲利亚女士，伊谢丝小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