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驯狼成犬(118)

作者: 扇九 阅读记录

温子曳放开他,转身走到一边,从空间钮中取出他的八音盒。

轻轻置于地面,他一边反向摇动手柄,一边答非所问:“你知道吗,二十多年前,宣布我的父母联姻的那一天晚上,他们在宴会上跳了《维艾恩瑞圆舞曲》。”

“他们貌合神离,不久就劳燕分飞。”

“就在同一个晚上,就在宴会结束后,‘他们’——徐清渡和她真正的恋人,单独在谢幕后的大厅跳了一支曲子。”

“《瑞恩艾维》?”祁绚脱口而出。

“没错。”

温子曳拧紧了发条,起身理一理衣襟和头发,向祁绚缓步走去。

他噙着春水一样的绵绵笑意,金链在颊边摇晃,月光拉长的影子落在雪白的玫瑰从中,如坠霜雪。

“之前,我想了很久,为什么和录像中的父母相比,你我跳的舞总是少了点什么。”

“现在想想,还真是庸人自扰……我们要是能跳出那两个家伙的感觉,就糟糕了。”

私奔小夜曲的前奏徐徐响起,温子曳走到祁绚跟前,优雅地抚胸一礼,随即,朝他的契约兽伸出手。

“这首才适合我们。”

温子曳风度翩翩地含笑邀请:“祁绚,我准备好了,游戏继续。”

“把你的答卷交给我,来入侵我、窥探我……我需要你,把我拉出这道漩涡。”

他恐惧而期待,犹豫但决绝,半是兴奋、半是紧张,还掺杂了一丝细微的懊悔。整个人就是一个巨大的矛盾点。

祁绚的胜负欲被这样蛮不讲理的矛盾彻底挑起,他忍不住在下唇磨蹭一下虎牙,握住了温子曳伸出的手。

“——乐意为您效劳。”

第56章 伪童话

熟悉的乐曲, 熟悉的舞步,熟悉的人。

陌生的,是激荡在精神力中,来自彼此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思绪和感情。

温子曳知道祁绚在紧张, 也在兴奋。

祁绚知道温子曳在惶惑, 也在期许。

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 动作行云流水, 从纠缠的手指到交错的步伐, 在月下的白玫瑰园中重复地靠近、疏远、若即若离。

就如同此刻时急时缓的心跳。

“我想想, 从哪里说起比较好?”

祁绚清了清嗓子,打破沉寂。

他的眼瞳微微发亮,开始回忆自己这些天来的努力。

【温子曳为什么讨厌标记环】——比起回答这个问题,他似乎更多地在了解大少爷的过去、探寻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二者并不冲突,或者说, 谜题的核心就在这里。

对标记环的厌恶,放荡堕落的伪装, 无法自控的应激状态……一切的源头,都始于三年前的那场事故。

而要试图解释它, 兴许该追溯到更早的时间。

稍作犹豫后,祁绚做出了决定:“少爷,接下来,我将向你讲述一个故事。”

这个故事发生在十年前的中央星。

一名大家族的天才继承人从第二星域学成归来, 接手本家。

他自小失去生母,在父亲的严苛教导下长大, 接触到的所有人,要么是谆谆教诲的老师,要么是毕恭毕敬的下属, 要么是逐利而来的生意伙伴,要么是怀揣恶意的敌人。

“他很孤独。”祁绚说,“即便他自己也许不这么认为。”

随着舞曲进展,他礼仪性地环住温子曳的腰,感受到手下无意识绷紧的线条。

今晚月色敞亮,皎洁的光将青年的面颊染得苍白,金丝眼镜让长睫半遮半掩,低垂的睫羽又藏匿起那双幽暗的眼眸。

他有一副温柔的好样貌,从第一面起祁绚就知道。

眉清目秀,举止典雅,光看面相,没有丝毫攻击性。

若说祁绚是高岭覆雪,他便是春溪潺潺。仅有表面温暖涓细,内里深寒而暗流汹涌。

契约传递来主人不悦的恼意,显然,这种宛如可怜的说辞让对方感到了轻视,但祁绚主观认为,其中也有被说中的心虚。

他用他的平静包裹住那团暗流,继续讲他的故事:

“孤独的大少爷回到家,这里除了他,还住着两个人。两个就身份而言,有些敏感的人:他的继母和同父异母的弟弟。”

——童话故事中反派的代名词。

那么,大少爷是怎么对待他们的呢?

“他选择了漠视。”

毕竟现实并非童话,以大少爷的地位和能力,这两个人根本不可能对他造成威胁,他也无意于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花费精力。

于是,就像对待宅邸中的一株花、一棵草、甚至是无机质的机器那样,大少爷对尝试着靠近他的继母与弟弟视若无睹。

不是刻意针对,只是他性格如此。

自幼的精英教育令他在接触到任何柔软的感情之前,先竖起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高墙,他对任何释放善意的存在都抱持警惕和怀疑。

这样的态度自然伤害了没有恶意的继母与弟弟,照理而言,他们该知难而退,从此对大少爷敬而远之,再无交集。就像曾经试图靠近过大少爷的其他人一样。

“弟弟遵从了这个道理。”祁绚说,“可继母没有。”

“谁知道她在想什么?可能是希望一家人能好好相处,可能是怜悯大少爷没有母亲。总之,她锲而不舍地对大少爷示好,期冀能够得到继子的认可和亲近。”

“她是一个……”祁绚思索着,点评,“没什么特点,普通、平庸、笨拙,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乃至有些浅薄和钝感的女人。”

“也许就连大少爷也感到困惑过,有惊才绝艳的生母珠玉在前,他那眼高于顶的父亲,怎么会娶回来这么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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