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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山白(108)

作者: 逢花 阅读记录

“嗯!”

盈阙便眼睁睁看着花玦笑成了一个傻子。

笑完了,花玦看着白生生,又木木地干坐着的盈阙,不自在地顶了顶腮帮子。

盈阙忽而指着花玦的耳朵,皱起眉头问:“你的耳朵为何通红。”她微微离近了些,“面颊脖子也红了。”

花玦的脚指头不自知地抓了两下,只因他们盘膝坐着,谁也没有瞧见。

花玦握拳在唇边,大声地咳了两声,潦草解释了一句:“红烛红帐子映红的罢了。”

不等盈阙再问,花玦一把握住盈阙的指头摁在膝头,转了个话头,反问她道:“拜了天地要做什么,阿盈你晓不晓得?”

花玦一双眼睛左右乱瞥,上下胡瞧,就是不看对面的盈阙。

盈阙想了会儿,有些迟疑地答说:“洞房?”

洞房这些事镇上的妇人自然不会和花簌讲,花簌便也无从教付盈阙的,但盈阙却也曾随陆吾赴过一两回婚宴,洞房好歹是听说过的。

不过不知为何,花玦一听她这样答,却有些高昂,莫名欢欣起来。

只见他一掀叠得齐整的被子,说:“那我们就……”

花玦的话忽然停住,因为他看见盈阙嗯了一声后,便直挺挺地躺下了,双手交叠置于小腹,双眼轻阖,眼见便要安然睡去……

“……”

花玦只好跟着躺下,手支着脑袋,侧卧于旁。

不是捏着盈阙的头发轻扫她的眉眼,就是轻吹一口气,吹颤她细羽似的眼睫,还在她耳畔迭着声轻喊“阿盈”。

被这般耳鬓厮磨地混闹,盈阙再清净的心,也入不了眠。

“为何不睡。”

见盈阙还不睁眼,花玦咬牙切齿的,便索性顶着对发烫的耳朵,愈发努力地在她耳边吹气:“自然要睡,却……不是这个睡法。”

这话说的奇怪,盈阙便睁开了眼,平视帐顶:“不然如何。”

“就……这样那样嘛!”

“是如何?”

花玦认真地打量了盈阙一会儿,左看右看也没看出她的眼神和抄默清心诀的时候有什么两样,终于认命了——她不是忘了,她是压根不明白洞房是甚。

花玦试探地问道:“我往日听说,阿盈曾与崌山女君有些龃龉?”

“嗯。”那回她被罚了三百年在外历练,不许回昆仑。

别人家娃娃犯了错,都是罚面壁自省,关在家中什么的,惟有陆吾家的娃娃,偏是往外面罚。

那三百年她便找了山头闭关修行,不过陆吾还是很生气,他不许她躲在深山里不出世。于是陆吾找上一个山头,她便换一个山头,将来寻衅滋事的山大王打跑了,接着闭关。便这般换个山头,打一架,闭一关,再换个山头,如是过了三百年,便回了昆仑接着修炼。

她自个儿挨罚三百年还觉尚可,惟有陆吾,不知为何,好一通生气。

花玦又问:“听说是因为阿盈误闯了女君寝殿,坏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嗯。”

“咳,那阿盈就没看到什么?学到什么?”

“没有。”

因为挨罚被赶出昆仑三百年,那桩糟心事盈阙还是记得有些明白的。

那日受邀去赴了宴,因为她坐的席位一向是看着尊贵,却离群的,是以那回她吃醉了酒,小小一团离了席都未被发现。后来不知怎的,莫名其妙竟进了崌山女君红彤彤一片的寝殿,还滚进了床榻底下。后来又莫名其妙地被踹出了床榻底下。

她是醉昏昏滚出来的,话都说不清,不过她至今还记得,那夜女君寝殿的床榻底下,实则还有个人,正是将她踹出来那人,正是害她流落昆仑外三百年的罪魁祸首。

盈阙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盈阙以为花玦是好奇那桩旧事,便给他多说了两句:“那回是崌山女君后宫拈酸吃醋弄出的事,女君为遮家丑,便未将此事宣扬开来。”

私下里却已亲自上门赔过礼了,还将那踹了她一脚的妾妃送来了昆仑任凭处置,不过陆吾没收,依旧罚了她,说是要给她个教训。

哼。

花玦默默地叹了口气,崌山后宫的艳闻秘事再如何有趣,眼下也比不上他的洞房夜要紧。

花玦默默地掀起被子,盖过二人头顶。

“既然阿盈不懂,那为夫教你,阿盈跟为夫学便好……”

龙凤烛燃在榻前,今夜风月难以成眠。

影卿撑着一柄绸伞,默默彳亍着走远。

一柄绸伞,隔开里外两方天地,伞外边是雨潺潺,伞底下是阑珊清净。

第59章

风雨催迫,昏晓将倾努力挣钱,给媳妇……

盈阙醒来时,一睁眼,便望进了一双情深似海的眼里。

她不由得抬手抚上那双眼睛,恍惚间竟分不清是梦还是醒,总觉得所见所觉,只是沉沉浓睡,临到醒时的匆匆一梦。

盈阙捂住了那双笑意浓浓,欲诉情意的眼睛。

可是捂住了眼睛,却未能捂住那张唇红齿白的嘴巴。

“爱妻这是做什么?”

“……不许说!”

“好,不说了。”

他的阿盈难得会恼了,他也只有满心的喜爱与怜惜,虽心底爱极了她这般低嗔轻吟,却又十分不舍得她有一点恼。

“昨夜雨骤风紧,你的花呢?”

“还未及去瞧,你可也要去看看?”

“好。”

花玦拿下盈阙蒙在他眼睛上的手,便握在自己掌心里,一使力带着一同她起身。

盈阙听着花玦又一遍的唠叨,起身时被盯着,便也未忘趿履。

早先她常常会忘,或者故意忘了,可花玦回回都要絮叨,哪怕石子瓦砾根本划不伤她,却也操心尘埃沾染她的双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