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山白(188)
一说话,那嘴唇便裂了开来,流出血来,一丝一丝,很快便凝成了血珠子,也算给苍白的嘴唇染上了一抹奇诡殊色。
阿盈听见那重量非常的话,目光下沉,眉头一挑,将抱着的手臂翻了个上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猜得着。”
“琅上已同魔族勾结,逼死妖主,不宣讣告,秘不发丧,趁机揽夺妖国大权,琅厌不满琅上暴行,有意投效天族,你可去寻她以作助力。”阿元跟交代后事似的,语速极快。
阿盈耸了耸肩,向他们走去,一边回忆琅上适才所结之印,学着他的手势来开锁解禁,一边说道:“我已答应了人,是来救你们的,可不是来替你们查案平叛的。”她是影子,模仿他人最是得心应手。
“京沂给你传去的消息?你已见过琅厌了?”阿元反应很快,不过却把阿盈认作了盈阙,误将她允诺之人当做了京沂。
“没有,听说她们不在一起。”阿盈卡在了最后一道锁上,皱了皱眉,操纵着指尖的月照砂钻入锁孔,又道,“天族派了个本澹神君来找你,不过他脑子不大灵光,已应劫归墟了。”
阿元眸光微黯,阿盈留意到他的拳头都攥紧了,还当他会发怒,不想他却未多说什么。他略一思索便已想到:“大约是离戈已查出了眉目,从西陵得知了我的去向。”
离戈将南絮留在了西陵境外,阿元离开西陵,前来万妖之国时,并未回避他们的探问。
阿盈撇撇嘴:“哪里还用再查?那枚饰物若非琅上的信物,难不成还能是妖主做少君时候留到现在的?”
她烦躁地锤了下这最后一道,却怎么也解不开的锁,低低地咒骂了一声,对阿元说道:“这道锁我看刚刚琅上是用随身带的秘匙解开的,有点棘手,你等等嗷。”
“莫要白费功夫了,你快走,可以找琅厌襄助你离开,将妖国现今的形势告知天帝,早做应对。不过对琅厌,你不可尽信不疑,她终归是妖族公主,其中分寸你当自行把握。”阿元素知盈阙,是以很不放心她,此时却又不得不托付她,只能一样样地说清楚、教明白了。
只见他一张凄惨惨的嘴叭叭的,阿盈都替他累得慌。
阿盈一顶脑袋“嗯嗯嗯”地胡乱点头应声,一双手精细地牵引着月照砂撬锁,还提溜着一双眼儿打量着阿元。
他同他家那个冷面无情的厉害老爷子可真是不同,不过想想看以后坐在天上,端望世间的,若是个爱操心的啰嗦天帝,仿佛……也还不错?
“喂,青……我那憨师兄怎么了?”阿盈拿下巴指了指在地上躺平了的青蓦。
他身上的衣裳一片脏污,血迹半干,阿盈进来了这么久都未听他说过一句话,连喘气声也几乎不闻,怕是伤得不轻,昏了过去。
阿元答道:“为了让京沂逃出去被抓了回来,遭了拷问。”
阿盈点点头,下巴又指向在阿元另一边躺着的玖洏:“那她呢?”
阿元跟着垂头望了过去,默了默,才平静道:“被蛇吓的。”
琅上拷问她时,她骂得比琅上还凶,却被琅上手下一个蛇妖,吓得鸡崽子似的噤了声。
这只又疯又癫的怂凤凰,阿盈在无念九哭境时便见识到了,此时阿盈听他这一句,虽轻描淡写,她却已心领神会,诶,是个不中用的!不过……
“她这是梦魇了吧?”阿盈伸长脖子,往那方向探了探,还能听见梦呓呢,“你不喊醒她?”
阿元正襟危坐,目不斜视:“醒着安抚不了。”
阿盈点点头,欣赏了会儿玖洏张牙舞爪、拳打脚踢的睡相后,忽然后知后觉地问道:“你打昏她的?”
阿元含蓄地颔了一首,将被玖洏拽过去的一片衣角,毫不容情地拽了回来,在膝上铺平,二人之间,不能说是泾渭分明,也就是一刀两断、避之若浼。
阿盈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震惊地慨叹:“你这能娶着媳妇儿,真是多亏了你爷是天帝哇!”
阿元不理会这话,又开始来赶她。
不过阿盈不走。
“我就不信了,一把锁罢了,还敢拦着我的路?看我不给它炸喽!”
阿盈捞起袖子,正要轰门时,一支紫雷箭破风射来,阿盈听见风声,旋身避去,电光石火间,那支箭“咻”地贴耳射过,撞在牢门上碎散,紧接着又追来三箭,阿盈退跃开去,三箭落空,地缝没镞,裂如蛛网,嗡嗡箭声仍回响在空荡秘牢之中。
阿盈摸了摸发麻的耳朵,抬眼望向射出这几支来势汹汹之箭那人。
是姜楼,姜楼身后站着琅上。
“尊驾想来便是大名鼎鼎的小冰侠吧?”琅上微微一笑,话说得客气,却未教姜楼放下箭在弦上的弓。
阿盈也笑:“也可以不是的吖。”
“那不知尊驾又是谁呢?”琅上好整以暇地顺着阿盈胡说八道,也不急着令姜楼射杀了她。
“依这位哥哥看,我该是谁呢?”阿盈足尖微翘,轻轻地踢了踢地上的箭杆。
琅上颇得兴味,甚给面子地回道:“不拘是谁,总归是个美人儿。”
阿盈笑嗔他一眼:“我呀,姓瓮,名中鳖。”
琅上这回真笑出了声,愈发觉得有趣:“这名字倒是很合你,就是难听了些。”
阿盈两手背在身后,神情自得,闻言也点点头:“是呢,那还是叫冰儿叮当小冰侠吧,毕竟今日一番惩恶扬善还是不负侠名的,哥哥你可以为然?就是这牢狱小了些,不比我们合虚宫大,拆着不够过瘾,还有那美人儿,也比不上我们合虚宫的有气节,不过那相思了貌是丑了点,才也不够看了些,但我小冰上对天帝陛下起誓,是我强迫了她的,绝非是她嫌弃当哥哥的小妾没前途,嫌哥哥没出息,好哥哥你放心,她还是清白的!”阿盈微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