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32)+番外
爱情这个领域连上天都容易有失公允是很简单的道理,他三十岁才明白这个真谛,未免过分伤筋动骨。
他接起电话,恍然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向命运透支来的——“久久,怎么了?”
五点钟不算交通十分拥堵的时候,但江书久因为许久没有开车,再次摸到方向盘觉得过于陌生,而正在驾驶的这辆又是随便从车库里提出来的温敬恺的车,刚才一路从家里开到餐厅时专心致志,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她却因心不在焉导致在转弯时擦到了路边的大奔。
人没有出事,但贵贵汽车副驾上坐着的是一位孕妇,对方稍微受了点惊吓,家里陪她出来买菜的保姆说什么也得让江书久陪她家太太去医院里走一圈。
照片已经拍好,交警适用简单程序处理,认定书得过两天才可以下来,江书久也怕真酿了什么祸,大手笔地转了账过去,却死活不愿意进医院,只说会在停车场等到对方出来再离开。
那位孕妇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甚至建议她有急事可以先走,事后如果有责任认定可以直接委托保险公司出面解决。
在周末去丈夫公司找他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喜欢吃汤包、为什么知道自己是左撇子算急事吗?太荒谬了,江书久实在无法对身怀六甲的女人讲出如此可笑的话,只好非常淡定地让她赶紧上楼去做检查,说宝宝千万要健健康康。
在车上干巴巴等待的滋味不算好受,江书久低估了初冬的温度,衣裳穿得有点薄,不敢下车去透风,坐在车里无所事事地听歌。
四十分钟后两人回来,不过孕妇身边陪着的除了保姆还多了一位男士,看样子像是她丈夫。
江书久从车上下来,站在稍显猎猎的风里问候对方,那位女士摇了摇头,说:“小姐您脾气算好,我才可以有条不紊地做检查,如果是一个比较冲的或者事儿精的,我今天可能真的会出点事。”
江书久笑笑,没有接他们递过来的名片,转身上车离开了。
她这次启程心无杂念,车子很快行驶到未终楼下。因为签婚前协议时来过一次,又或许未终员工都受过入职教育,她进门后前台很快辨识清楚她的身份,训练有素分工明确,一位给何助理拨电话,另一位将她引导去电梯间。
她左脚已经跨进电梯了却忽然退出来,远远地朝那位打电话的员工示意她别暴露自己,对方很快明白她的意思,比了个“OK”后将电话挂断。
电梯在中间没有停留,她出来后凭着记忆走向温敬恺的办公室。何识在门口看到她后诧异得很明显,眼疾手快地要拨内线转告老板。
江书久今天虽然出了车祸但出乎意料地心情不错,她走过去摁住座机的闪断键,委托何助理帮她找一下温敬恺这两天的工作日程表,心想明天可以约他去于晖的咖啡馆故地重游一下,另一边主动拨电话给温敬恺。
他问她怎么了。江书久发觉自己居然适应了温敬恺用叠字称呼她,她腰靠在何助理的办公桌上,眼睛盯着温敬恺办公室的大门,憋着笑说:“哦,你什么时候下班啊?”
他的声音很平淡:“今天会很晚回家,我有客人来。”
江书久回头冲着何识指了指门,扬眉做口型——“有客人?”
何识点了点头。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犹豫了半天还是说:“好吧,那我去我爸妈家蹭饭吃。”
温敬恺答应得很爽快,还提醒她记得带上他昨日为江氏夫妇准备的礼物,说昨天他们走得太着急,一件也没有带走。
江书久不擅长撒谎,圆谎技术更烂,慌慌张张应付了句就挂断。
温敬恺打完电话后根据他的脸色柯谨辰就轻易可以猜出对面的人是谁,他想到那天午餐会的休息间里,温敬恺也是这样一副有愁难言的颓丧样子。
柯谨辰往后仰靠在沙发上,问道:“赵思雯说你向未终股东公布婚讯都不及时,这得让多少投资者灰心。”
温敬恺抬眼看他,语气居然有点不耐烦:“我结婚与否跟未终正常运作有很大关系吗?”
他这是明晃晃的气话,市场对他的评估会影响他们对未终整个团队的判断,而联姻是很好的捆绑手段,江氏又是一棵丰茂大树,公布婚讯有百利而无一害。
柯谨辰不相信温敬恺不懂这个道理,所以还是站在好友角度建议道:“于公于私你都得考虑一下这件事情,这万万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温敬恺今日烦闷再添一笔,柯谨辰的发言又很容易让他想到江永道昨晚的坦白,他觉得自己短时间无法完成自洽,他内心深处的与江书久建立深度连接的步骤四个月之内就被打碎成齑粉。随着爱意愈来愈深,他发觉自己无法再干干净净毫无杂念地像期待一份爱一样去期待江书久了。
温敬恺坐在自己办公室的沙发上,他的腰后是江书久第一次踏上这栋大楼时曾靠过的抱枕。而他就在初冬昳丽的晚霞中下决定:“我与她暂时没有公开的打算。”
江书久刚站到温敬恺办公室门口,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第19章
北城深刻入冬后天气干燥又凛冽, 干冷气候直接导致的是生产力的下降。一次大会开完后阳蘅捏着笔记本与同事开玩笑说北城的妖风再刮下去劳动者就要提不起一点劲了,众人附和她,声音在空旷楼道里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