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春(86)+番外
相比于控制住渐次升高的体温,很明显让父母放心才是当下更加紧急的事情,她伸出一只手摁在温敬恺小臂上,凑近他耳边说:“我出去回个电话。”
温敬恺拿水茶杯的手微微有些抖,一口花茶咽下去才点了点头。
江书久换算了一下时差,在电话里强调让母亲焦心一个上午实在抱歉,吕尚安又问她还要不要再回一趟都柏林。开学在即江书久自然拒绝,她身子倚靠在门边,眼皮也沉重,挂断后又马不停蹄地给江永道致电,不过父亲大概还在加班,并没有接听,只在社交软件上回了她一个OK的emoji。
江书久不太想再回餐桌上了,好在她方才直接将包顺了出来,此刻打好了车,提不起劲儿来地虚虚靠在等候区,连挪一步坐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服务生认出来她是a区三桌的客人,体贴地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江书久幅度极小地摇头,发觉自己连回话都做不到,而下一秒就感觉到额头贴上来一只温暖的大掌,她在昏昏沉沉间听到温敬恺对别人说:“我妻子有点发烧,你们可以帮我弄一些温盐水和凉毛巾来吗?谢谢。”
熟悉的人来了,江书久便放任自己的脆弱,彻底在温敬恺怀里昏过去。
柯谨辰吃到一半发觉美味饭菜都变成独食,本就因天热而减半的胃口这下更加折损,他不好意思履行承诺让温敬恺付款,谁知拿好东西去前台时收银告诉他有位女士已经买过了单。
他诧异地回头,看到的是温敬恺抱起江书久出门的场景。他赶过去接过服务生手里的东西,在温敬恺将怀中人放上副驾关上车门后主动抻了抻胳膊,问:“怎么了?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温敬恺往常会跟柯谨辰说明不辞而别的原因,今天却少了向他解释的耐心,一门心思扑在生病的江书久身上,连不常显露的不佳情绪都铺展在脸上,讲话的语速很快:“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但今天的确是犯蠢了。你想要办好事至少得事先问问我,让我来判断这样做她会不会开心愿意,看她样子大概率是长途飞行回来的,时差没倒身体没调直接应付公事私事,你倒是看了好戏爽快了,难受的是她心疼的是我。”
他一把接过对面人手中的东西,拧着眉头说:“行了,今天的事就到此为止吧,谁都不要再提,至于你说的项目,未终那边我会跟他们提的。”
柯谨辰自知理亏,急忙让开身子让他们先走。
温敬恺上车后先给江书久喂了点温盐水,她喝的时候也不顺利,整个人难受到蜷起来,白着一张脸小声地不停重复自己冷。
温敬恺实在没有办法,只能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提高车速。等红绿灯的间隙他从后座捞过来自己的外套披在江书久身上,窗外三十五度高温,今夏暑气一丝一毫都没有消散,他偏偏连车内空调都不敢开,窗户也紧闭着,生怕吹到副驾的女孩,而自己热到打开衬衫两颗扣子,生理上的燥热伴随心焦,到医院时已经汗到受不了。
温敬恺知道江书久有自己的家庭医生,他们那个社区的小孩几乎都由里奥负责,江书久从小到大的医疗档案都在那个白胡子大叔手里,他会给生病的江书久开出最为对症的药水,可温敬恺并没有里奥先生的电话,只好带她去医院问诊。
距离s大最近的三甲医院是一家儿童医院,温敬恺停好车之后江书久清醒了一会儿,她在看到停车场路标上的题头院名时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抗拒,一副任人摆布的乖巧样子。
温敬恺用手指捏住衬衫领抖擞两下扇风,正准备下车去扶旁边人时江书久忽然很严肃地张口:“温敬恺,我的建议是你最好只解开一颗纽扣。”
温敬恺哑然,发现对方的视线正停留在他锁骨处,而长期穿衬衫使得他上下两侧的肌肤颜色有明显区别,于是他听话地系上正数第二颗,紧接着就听到江书久说:“温敬恺,我不舒服。”
他真的拿她没辙,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回道:“好好好,我们这下就去看病。”
问诊的一整个过程江书久都很安静,在车上睡了一觉,她的精神头有好一些,只安安静静地坐在凳子上。温敬恺询问医生有什么快速降温的办法,或者用什么药可以使她不再那么难受。
医生在桌面上抽屉里翻找了半天,最后非常无奈地看了温敬恺一眼,说:“我这里只有小朋友常用的耳温枪,你给你老婆测一下吧,我就不上手了。”
温敬恺没有一点点带二十八岁成年人来儿童医院就诊的不好意思,他接过温度计的表情很认真,甚至礼貌到提前给江书久打了个招呼:“你放松,我给你测一□□温,很快就好。”
江书久没有说话,她感觉自己的喉咙在烧。
温敬恺给耳温枪戴上耳套,提溜江书久耳朵的动作规矩地像是在给代码debug,他手下很轻,因而令江书久发痒,她的眼珠上上下下流转,就是没敢盯上身旁站的人的眼睛。
两只耳朵都测完之后耳温枪显示黄色,医生取到平均值,最后得出只是低烧的结论。
江书久拒绝输液,只对温敬恺说自己好困。而发烧对成年人来说不算顽疾,所以医生最后只开了普通的退烧药,额外为温敬恺添上一笔酒精和医用棉,强调要是烧不退一定要再来医院,必要时可以为江书久擦身降温。
温敬恺一一记下,两人在天色将晚未晚时从医院后门出来,上车后江书久很快入睡,温敬恺甚至没来得及问一问她想回哪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