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上霓虹(45)
黎宝因略微尴尬。
原来她那会的小声吐槽,他全都听到了呀。
“走。”裕梦梁突然起身,“送你回去上课。”
黎宝因急切道:“您又要走了吗?”
裕梦梁点头。
“那……”黎宝因想找点话题再聊聊,随口又问,“您不是说,还有事情要和茅总聊?”
“小事。已经谈妥。”
“还有,您上回借我的衣服?我放在家里了。”她眼巴巴望着裕梦梁,“您要不要等我周末,到时候我拿给您。”
裕梦梁不自觉带了点笑意,“夏天到了,我要冬衣做什么?”
也对。
她思前想后。
眼前裕梦梁已经被自己拖延许久,黎宝因问出了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信息,“先生,我马上就要毕业了,您说过会来我的毕业典礼。”她反复确认,“您一定会来的,对吗?”
裕梦梁指了指她手里的帕子,有些拿她没办法。
“或许,我应该再给你立个字据?”
黎宝因牢牢握紧手中写着他私人地址的布料。
良久,她坚定地说:“那先生,这回我送您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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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考,黎宝因比谁都紧张。
陆莲珠见她每天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被刺激得也跟着熬夜苦读。直到某天,当她顶着熊猫眼吃饭时,鼻子突然流血不止,被送去了医院,这才算是彻底消停。
等她躺了几天再回学校,看到黎宝因桌子上的试卷又多了几寸,也不知道是暑热太过,还是心火旺盛,一头栽过去,又开始喝各种各样调理中药。
梁太听闻此事,心疼得不行,红着眼圈让人把陆莲珠挪到了学校外面的公寓,让人单独照顾。
没了陆莲珠的骚扰,黎宝因也清净许多。
考试前一个星期,陆莲珠突然大半夜跑回宿舍。
黎宝因正在看新淘来的解压小杂书,就被对方一把塞进床铺,鬼鬼祟祟提起了茅景申。
“我都同他讲清楚了,你不要再跟我提这个人。”
黎宝因抗拒的话音未落,陆莲珠就一脸兴奋地拍拍黎宝因肩膀道:“你先听我讲话!你要威风了宝因!”
“什么威风?”黎宝因揉揉被她砸痛的肩膀,“背书背疯了吧你。”
陆莲珠从身后拿出一份报纸,摊开指着文化板块给黎宝因看,中插的报道里赫然两行标粗黑字:
《乍浦路同茂博物馆改头换面
古今情有独[钟]展会即将拉开帷幕》。
怕黎宝因看不明白,陆莲珠直接说:“我现在不是住在校外么!正好茅景申就住在我楼上。今天他找我借试卷看,跟我透露说,他们家把那个藏品馆给卖了!”
她兴奋地摇一摇黎宝因胳膊,“你猜买家是谁?”
黎宝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谁?”
“你肯定猜不到!是我表舅!”陆莲珠与有荣焉地搓搓手,“我还特意去找了报道核实!”
“天啊宝因,我真的好爽快!天晓得我看你被他们欺负有多不痛快,听到这个消息,我赶紧回来告诉你。”
她说完,伸手又摸了把口袋,“对了,这个归你。”
黎宝因完全来不及拒绝,陆莲珠就已经撒欢跑到了宿舍门口。
“那是茅景申让我给你的。”她趴在门框上嘿嘿直笑,“那呆瓜求我老半天,说是给宝因你的赔礼。我想着不拿白不拿,就替你收了。”
黎宝因赶忙下地穿鞋,结果陆莲珠跟料到似的,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绒布小盒子落在掌心,黎宝因看了半天,鬼神神差地,她抬手,旋转打开。
入目就是一张叠起来的纸鹤,金色的翅膀上,是再熟悉不过的钢笔字体。
[物归原主安心考试]
她收起纸条,揭开里层的包装,就看到那块金色的腕表,原封不动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黎宝因突然就明白,那天裕梦梁教她那番话的意思。
原来,这就是探囊取物。
不光是探囊取物,他还借花献佛。
她回到床上思考。
思考之余,她突然无比盼望,盼望毕业典礼那天早点降临。
一切都在规划之中。
好的成绩,好的学校,以及约好的未来。
结束考试之后,黎宝因就谢绝一切活动,专心致志地琢磨穿衣打扮,还有毕业典礼上的优秀学生代表致辞。
所有的事情都朝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唯一的变量,就是裕梦梁这个人。
黎宝因万万没想到。
毕业典礼当天,裕梦梁是来了。
可他身边,却站着另外的女人。
“宝因你脸好臭哦。”
陆莲珠举着相机,招呼黎宝因好歹笑笑。
黎宝因撇开视线,注意到裕梦梁正在家长区的树荫下喝茶,旁边撑着伞女人螓首蛾眉,和当年冬日里病恹恹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没好气地走出画面,“拍什么拍,不拍了。”
“你凶什么嘛。”作为和黎宝因最朝夕相处的人,陆莲珠一下就瞄准了她的肺管子,狠狠戳道:“这么气急败坏,吃瘪啦?快跟我讲讲,谁给你气受啦?”
黎宝因无精打采。
“你。”
陆莲珠不依不饶,她搂住黎宝因肩膀,使劲拍拍她后背,安慰道:“都说毕业既失恋,大家要好一场,又要各奔东西,我晓得的。”
顿了顿,她又狐疑,“可恋校又不是恋人,你这么丧气做什么?”
见黎宝因更萎靡了,陆莲珠瞪大了眼珠子,不可置信地站起身道:“黎宝因,你不会真的……可咱们学校可都是女孩,你和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