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有时雨(132)
怎么还动起手来了?越来越像只母老虎,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时雨歪着头,保持极其别扭的姿势,忍着痛,不抵抗。
袁芮过来救场:“好了,你两口子要闹回家闹,这里是公司,来商量商量对策,这事一闹,其他员工怎么看?”
错不在她,再说这又不是体制内,思想作风没那么重要,仲夏不认为有什么问题,松手,抱臂,背过身去,冷冷道:“你找他问责,他惹出来的祸。”
我下去,不是更添乱嘛!
时雨没法解释,眼巴巴地看着袁芮,公司管理上的事,非他所长,拱手道:“你看这事怎么解决?听你的,手下留情。”
不说是非曲直,光早上这么一闹,两人在公司处境相当尴尬,免不了被人指指点点,这个道理,时雨还是懂的。他无所谓,但仲夏心里肯定不好受。
袁芮来回踱步,沉思许久,缓缓开口:“仲夏无故欺瞒个人信息,对公司造成不良影响,扣三个月绩效,医疗诊断人工智能项目奖金取消,新游戏项目……算了,这个项目奖金保留。”
袁芮说的是她履历填丧偶的事,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寡妇,突然冒出个前夫,不对,是丈夫,离婚的事,她还没来得及说。
那不是诈尸是什么?
仲夏在气头上,不服气,双手叉腰凶时雨:“他就没欺瞒?”
袁芮从文件柜里抽出时雨的个人档案,摆在桌上:“时雨是公司股东,他的档案不在人事,在我手里。”
她戳着婚姻状况一栏:“时雨写的是离异,以前他吃住都在公司,全公司的人以为知道他单身。”
反正,出了事,没一个人帮我就对了!
仲夏拉下工号牌,往时雨头上砸:“我要辞职。”
袁芮望着仲夏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动不动就辞职,都多少回了?”
“时雨。”她敛目看向窗外,再扭头,发现总裁办只剩她一个人,时雨不知所踪,刚才开会的记事本和文件,遗留在沙发上。
第58章 释怀“是我不好,没把话说清楚,造成……
在公司工作三个月,仲夏对职场多少有些了解,或许前两次是真的想辞职,这回全然不是,她想逼一逼时雨,把话说开。
既然准备重头开始,中间横着一个田文芳,仲夏心里膈应。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经过植物园,满目葱郁,心情也明显转好。
时雨出来时,仲夏已没了踪影。他到处找,看到一个红色的娇小身影,进入植物园,色彩反差明显,他断定是仲夏,便跟了进去。
冬季是茶花盛开的季节,殷红的花瓣纷纷落下,为凄惨的凛冬增添一抹色彩,仲夏弯下腰,随手捡起一朵茶花,无聊地剥着花瓣,闲散往前走。
要走去哪,她也不清楚,一如和时雨的感情,走到路口,是继续前行,还是分道扬镳,又或是原路返回。
她心中茫然。
许是走得累了,她在路边的长凳坐下,把欣羡的目光投向凉亭里下象棋的老人,边上挥舞这扇排练广场舞的大妈。
她曾经幻想过,等他们老了,也像这些老人,在公园里散散步,打打太极拳,过着惬意而不受外界纷扰的幸福生活。
她坐在花丛前画画,孙子孙女满地飞跑,追逐蝴蝶。时雨倚在她身旁,闷声不响看书、晒太阳、打盹。那该有多好!
仿徨间,时雨在旁坐下。仲夏嫌弃地往边上挪了挪。
两人坐在长凳的两头,都不说话。
仲夏不去看他,她知道时雨脾性,但凡大事之前,先要酝酿,想好说辞,他就是这么个心思缜密,有计划性的人,不容半分闪失,尽可能考虑周全。
仲夏耐着性子,等他开口,捡起长凳上的残花,随意把玩。
时雨点起一支烟,遥望远方,开口第一句话,便如一道大山,把仲夏压得喘不过气:“田文芳的腿,坐骨神经受损,一条腿瘫痪,不能动,是因为我。”
永安村村民大都去外地打工,满村的留守儿童,孔天奇父亲在县里做丧葬生意,第一批发家致富,在村里盖起大别墅,挨着边上一幢欧式风格小别墅 ,是黄桂英家,另一头是田文芳家,红砖青瓦,破旧不堪。
三人年龄相仿,时常一起玩闹。黄桂英家有个大院子,自然成为大伙的聚集地。
在这里,时雨和他的玩伴,度过好几个无忧无虑的春秋。
田文芳比他们小一岁,生来木讷迟钝,孔天奇总戏弄她,幸得时雨维护。
那一日,他们像往常那样,三人玩老鹰捉小鸡,相互追逐。
时雨是母鸡,护着身后的田文芳。三人嬉笑打闹。
就在他们认真玩游戏,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时雨身上时,黄桂英突发冠心病,心脏一阵绞痛,不慎从楼上摔下来。
眼前一道黑影袭来,田文芳来不及考虑,本能地把时雨往前推。
很不幸,黄桂英重重砸在田文芳的右腿。
时雨跌倒在地,茫然凝望地上血渍,黄桂英头部着地,当场没了气息,田文芳摸着右腿,坐在地上惨叫。
孔天奇临危不乱,撒腿往卫生院跑。
大夫赶来,指尖搭了搭黄桂英脖颈,宣告死亡,随后将田文芳抬去卫生院。
当时医疗环境差,治疗手段落后,大夫断定是右侧股骨骨折,需要手术,得送往县医院救治。
田文芳母亲死得早,父亲在外打工,由奶奶照看。她是个思想守旧的人,认为孙女年纪轻轻,做大手术,会落下病根,死活不肯,强留田文芳在家里,让大夫用夹板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