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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有时雨(133)

作者: 春夏不复 阅读记录

白花花身居国外,听闻消息,立马买回国机票,是时望山第一时间赶到,好说歹说,说了一宿,由时家负责田文芳今后所需的一切治疗费用,这才说动对方。

天色已晚,田文芳躺在床上不喊不叫,众人以为问题不严重。夜里山路难行,又下了场大雨,县里救护车赶不过来,只好第二天送运县人民医院。

拍了片子,医生摇头叹息,股骨粉碎性骨折,一块碎骨头压迫坐骨神经,手术刻不容缓,但县级医院比不得城里大医院,医生没把握,可再送去春江市里,时间不允许。让病患家属自己选择。

此时白花花与田父陆续赶到。白花花打包票,若是田文芳的腿,今后好不了,时家负责照顾她一辈子。

没有更好的选择,家属只能相信医生。

很可惜,医生竭尽全力,回天乏力,田文芳错过最佳手术时间,坐骨神经系统受损,因长时间被压迫,故而缓解骨折疼痛,简单来说,便是失去知觉。

时雨在病床前,握住田文芳的手,眼眶红肿,一再保证说:“只要你这条腿没治好,我就负责到底,一辈子治不好,我就负责你一辈子。”

他本意是,在金钱、康复和生活方面,多加照拂。这是白花花提出的,事情已经发生,唯一能做的是弥补。

事后,白花花践行承诺,推倒旧屋,帮他们盖了新房子,田文芳所需的一切医疗康复费用,一力承担,还给田父介绍一个老板司机的活,比在工地打工挣得多。

田文芳智力比一般人差些,没到弱智程度,就是有些木讷,通俗来说,属于一根筋吊死,认定的事,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初中毕业,没能考上高中,田文芳不想去上中专,总觉得时雨脑袋瓜子聪明,等他今后工作赚了钱,会照顾她,便去县里服装厂做流水线工人。

她等来的不是时雨功成名就,回来风风光光娶她,而是时雨与仲夏的结婚请柬,回村里过年,无意间在孔天奇家发现。

寻着地址,田文芳便打车冲了过去,幸好被孔天奇及时阻拦,要不然就是大闹婚宴,两家难堪。

被孔天奇塞进面包车里,田文芳破口大骂:“时雨你个没良心的,说好会对我负责一辈子的,现在攀上有钱人,就不管我死活。”

田文芳见识浅,但望江楼远近闻名,她是知道的,能在这摆席的,非富即贵。

她哪里知道,那是白花花给足仲家面子,婚宴没有女方掏钱的道理。

田文芳不懂这些,在那一刻,她认准仲夏是个千金大小姐,用钱把时雨砸晕了,把他男人拐跑。

任凭孔天奇怎么解释,她就这么一根筋认死理,时至今日,她还是这么想的。

她想不通,除了钱,还有什么能让重情重义的时雨,舍弃亲口许下的承诺。

田文芳忌恨仲夏,时雨躲着她,跟她解释不清楚,让孔天奇帮忙看着点。

白花花每月打给田父生活费和医疗费,辛苦一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工作又轻松,染上赌博,成天跟县里几个狐朋狗友聚在一起。

起先输掉工资,接着是田文芳的医疗费,然后是把她上交的薪水也搭上,最后欠下一屁股债。

村里人都不傻,借急不借穷,借穷不借赌,赌博是个无底洞。白花花拒绝田父的无礼要求,他只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服装厂工作的田文芳身上。

那几年服装厂生意不好,老板欠薪,拖着不给,田文芳找不到时雨,只好向孔天奇求助。

钱是一定要讨回来的,气也是要出的,孔天奇有一百种方法,偏偏选了最蠢笨的方法,黑了安防系统,趁老板夜出鬼混,家里没人,来了个入室盗窃。

保险箱里一百多万现钞,他只拿回田文芳应得的,其他分文不动,做一个有原则、有操守、有底线的贼。

四万两千七百二十元,有零有整,孔天奇拿走四万两千八,从兜里摸出八张十块的找零,铺平放入保险箱。

田文芳一门心思扑在时雨身上,对他的关怀呵护视而不见,他要以失去自由为代价,转移她的注意力,多看看自己。

正如那晚他所说的:“愧疚总比视而不见的好,多少有点牵挂。”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沿街摄像头捕捉到孔天奇独一份的相貌,隔日便被带走。

从保险箱里,他不光顺走四万多块钱,还把几十张银行汇款记录塞进裤兜,那是服装厂老板贿赂当地政府官员的证据。

进去拉个垫背,也不亏。

孔天奇不仅帮田文芳讨回公道,还出一口恶气。

服装厂倒闭,孔天奇入狱,时雨远在美国,田文芳辗转于各家服装厂,因为脑子笨,手脚不麻利,都待不长,收入微薄,还要被田父搜刮。

债台高筑,无力偿还,最后田父被一群债主活活打死在村口,丢进臭水沟里。

对田文芳来说,也算是一种变相的解脱。

时雨探监,得知田文芳凄惨境遇,拿了笔钱,让孔天奇以他父亲的名义,给田文芳做点小生意,至少能养活自己。

孔天奇在狱里新收了个小弟,最近要出狱,给他指了条道,盘下倒闭的服装厂,随着国民消费水平提高,服装是一门好生意,便让田文芳开一家服装店,悄悄提供她供货渠道,做起原单剪标的服装生意。

“所以,孔天奇在我们婚宴,还有我毕业生日会,没能赶来,是这个原因。”时雨叹气道,“田文芳是可怜人,是我不好,当时净想着安抚情绪,没把话说清楚,造成她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