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165)+番外
阿庆闭上眼,没再多说。季语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头埋进钟业怀中小憩。
车内寂静,越往山上开,风声越惨烈。
未料到山中忽然起大风,吹得车辆左右飘忽,曾保华集中精神防止侧翻,只有注意到窗外一道黑影掠过。
钟业看了眼熟睡的季语,松开箍着她的双手,手臂搂着她,掌心捂着她左耳,另一只手伸到后腰,缓慢掏出枪。
山路崎岖难行,在黑夜中极速狂飙,还要不开任何前灯,足以让人起疑。
“保叔,阿庆,有情况。”钟业低声说。
两父子没来得及有所行动,甚至没了解到状况,子弹从他们中间飞过,前后挡风玻璃被射穿,风在他们耳边哭。
后座二人坐在正中间,幸得钟业察觉到异常,带着季语压低身子,毫发无伤。
钟业不甘示弱,往子弹来的方向连射了好几枪,玻璃炸裂,火星迸出。
季语被爆裂枪声吵醒,钟业把她的头紧紧按在胸前,对她说道:“弯下腰,千万不要动!”
季语俯下身,缩在钟业腰间,一动不敢动,两方一前一后对峙了几轮,就听曾保华说:“右后方爆了一个胎!”
阿庆一边咒骂,一边从车窗探出身补了几枪,问:“看不看得清是人是鬼?”
“太黑,看不到,”接着钟业又对曾保华说,“保叔,将车熄火。”
等黑暗仿佛把一切吞没,对方似乎找不到射击目标,也不敢燃车开灯暴露自己,一时间两方僵持不下。
钟业问:“阿庆,车内有没有手电筒?”
阿庆应有,钟业接过,打开,强光亮得季语都不禁眯起眼。
钟业晃了晃手电筒,对方车内的几个人无所遁形,似乎是他熟悉的人,也不像冲着他来的,因为他们看到钟业,立刻放下手中武器。
见钟业要开车门,季语忙拉住他,说道:“不行,太危险。”
钟业笑着安慰她说:“不怕,是熟人,我打个招呼,很快回来。”
阿庆数完枪内剩余子弹,推回弹夹,问道:“要我同你一起吗?”
“不必了,他们有本事拆破天,都不敢碰我一条毫毛,”钟业沉下脸,说,“你们替我照顾她。”
钟业下车,带上车门,把枪口抵在太阳穴,风啸声像烘托情绪的背景乐,他的笑,令人不寒而栗。
似乎让对方瑟瑟发抖的,是钟业的行为,四个男人赶忙下车,慌慌张张走到他面前,说道:“钟生,你不要误会,我们不是针对你......”
钟业眉峰一挑,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不针对我,我想请问,车里面的,哪一位与我无关?”
“打狗要先看主人,连我伯爷伯爷:此处指父亲都要守的规矩,我出国几年,几时改的规矩,不通知我一声。”
几个马仔怎么可能说得过钟生,默契地踢皮球,其中一人站出来推卸责任,“钟生,卖爷吩咐到,我们听令办事而已......”
钟生一把扯过那人的衣领,朝小腿横踢一脚,那人吃痛跪下,随后背脊一股无情力,将他踩得趴下。
眨眼的功夫,痛楚传到头顶,原来是他被拎着头发掰起脑袋,眼球嵌进枪口,耳边是钟生阴沉的预警,“现在带我去见他,或者我明早提着你的狗头陪他叹一盅两件,顺便提醒他,如今他有的一切......”
“通通姓钟。”
第89章 选择
是谁惹到天气,日头还大晴天,扭脸下起毛毛雨。季语眼见两簇光从窗外掠过,迷迷糊糊间遭遇层层反转,脑子一团乱麻,突然想到钟业上了那行人的车,一连串问题抛给阿庆:“他们是什么人?带走他要做什么?会不会出事?”阿庆放低座椅靠背,双手置于脑后,双腿伸直架高,打了个传染力十足的哈欠,悠闲且淡定地说:“放心,他一块皮都掉不了。”阿庆不多说,季语没再追问。有关帮派的事,知道越少,越不容易牵扯其中,她亲身体验了什么是命悬一线,看着玻璃上弹孔的位置,若不是她靠着钟业胸口,而他反应迅速将她护在身下,她的脑子便是真真实实的一滩浆糊。季语倒吸了口凉气,暗自在衣服上蹭掉掌心冒出的冷汗。曾保华沿着车身检查了一圈,过后敲了敲车窗,示意季语和阿庆也下车。“主要是爆胎问题。”“那简单,我来换。”阿庆伸展了下身子,吸了吸鼻子,便从后备箱拿出千斤顶,抬高车的一侧,驾轻就熟地钻进车底。曾保华把扳手递给阿庆,转身对季语说:“看样子雨没这么快停,你先到那边树下避一避,这里还有个电筒你拿着。”季语点头,披着钟业长到拖地的毛呢大衣,捂得严严实实,耐不住雨点打在脸上,还有漏网之鱼顺着脖颈流到衣服底下,半湿的衣物紧贴肌肤,钻骨小风灌进衣领,牙齿直打颤。幸好不到一米处有颗树,不茂密,挡雨还是够的。季语不怕黑,但雨天路滑,她走得很慢很小心,用手电筒的弱光照清前路,才迈出一步。“嘎,嘎,嘎——”粗哑的鸣叫在季语上空盘旋,有什么冰冷湿滑的东西落在头皮,腐臭腥气灌入鼻腔。季语意识到什么,怔在原地,头不动,目光缓缓向上扫,只一眼,亮光照到黑色鸟喙的尖头,左右动着。季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随即摔倒在地,蜷缩着,面朝地,久久不起。曾保华见状,赶紧上前扶起她,问道:“受伤了吗?”“没事,我没事——”虽是这么说,她仍旧捂着嘴,闭着眼,不愿起来,像是害怕看到什么,声音满是惊惶地问,“雀......黑雀......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