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国后委身了敌国将军(169)
“木槿,我去和裴少卿说几句话。”
木槿道:“那奴婢就在不远处帮公主把风。”
殷乐漪颔首,拢了拢肩头的披风,向裴洺走去。
裴洺见那道纤弱的身影向自己款款而来,忙迎上去行了礼,又见寒风将她鬓发吹乱,关切道:“魏国都城不同旧国,冬日格外寒冷,公主还须保重身体。”
晋国的都城从不落雪,被旧臣提及此事,殷乐漪又多了几分伤怀。
“若无召见,裴少卿进后宫终是不妥。”
“公主莫忧,微臣随柳太傅一同进宫为年幼的皇子授课,合乎礼法,并无不妥。”
殷乐漪闻言怔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太傅乃是闻名天下的大儒,裴少卿也是文采出众的才子,能得你们二人授业解惑,魏国的皇子们长大后必定能有所建树。”
“公子太高看魏国的这些皇子了。”裴洺嗓音温和,“柳太傅曾不止一次在私下同微臣说过,这些皇子的资质与公主相比乃是天差地别,每一回进宫都让他焦头烂额,愁云惨淡。”
经他描绘,殷乐漪想象到太傅硬着头皮教导魏国皇子的样子,唇角不由得翘起,露出一个浅笑来。
“可真是难为太傅了。”
见她笑逐颜开,裴洺注视她的目光更加柔和,殷乐漪意识到后又敛了笑容,步入主题。
“裴少卿,我知你之心,但我想说的话上一回已写在信笺上让木槿转告于你。下一次我若再身陷囹圄,还请你莫要再像之前秋猎之时罔顾性命的相助我。”
“公主此言差矣。”裴洺正色,“即便微臣今生无缘与公主长相守,但微臣从未有一日忘记过自己是谁的臣子。公主遇险,微臣又岂能袖手旁观?”
“可我如今并非你的君主。”殷乐漪只觉无力,“裴洺,你若执意与我有牵连,你我恐都会丢了性命。那夜在山中的枪林箭雨你可都忘了吗?”
裴洺闻言,屈膝在殷乐漪身前跪下。
殷乐漪往后退了半步,“你这是作何?”
“公主请听微臣一言。微臣自知裴氏一族通敌叛国罪无可赦,但微臣却与微臣之父并非一心,如今魏国内乱纷争四起,魏宣帝更是残暴不仁,没有丝毫明君之相,长此以往,魏国社稷必将动荡。”
“慎言。”
殷乐漪望向四周,见木槿仍在把风无人靠近,松了一口气。
她叮嘱裴洺,“此时此地,不是你与我谈这些话的时候。”
“微臣怕现在不谈,往后便再无机会向公主表明忠心。”裴洺又是一揖,“微臣在大理寺的属下在那夜山中尽数被乱箭射杀,其中一人更是以命护下微臣之命。”
“他是魏人,微臣是晋人。我们之间本该是有解不开的国仇,可他却以身相护,死在了他为之效忠的皇子手上,何等的唏嘘。”
那日木槿在赫连娉婷手下护殷乐漪的模样还历历在目,殷乐漪能体会到裴洺此刻是用何种心情在与她言说此事。
“裴少卿,你可是想为你的属下报仇?”
“是,但也不止是为他们报仇。”裴洺义正辞严,“若魏国无明君,我大晋百姓在魏国的阴影下又焉能安享康乐?”
他抬头看向殷乐漪,意味深长地道:“还请公主深思熟虑。若公主愿意,臣愿为公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殷乐漪被裴洺话中潜藏的深意惊到,正这时,木槿急急忙忙的向他们跑来,殷乐漪便知晓是有人来此,忙双手将裴洺扶起,“你速速离去,今日你我二人交谈的内容切不可告知第三人。”
“微臣明白。”
待裴洺离去后,殷乐漪才从裴洺那番足以动荡魏国根本的话里缓过来。
若是在一年前,晋国灭亡之时裴洺对她说这番话,她恐怕会一头脑热的答应。
但现在的殷乐漪,经历了太多无能为力之事,这些事让她足以看清,她无兵无权,无根无基,要想扳倒魏国一步登天,根本是不可能之事。
蜉蝣撼树,自不量力。
裴洺还是想的太过天真了些。
只是裴洺的话还是在殷
乐漪心中激起了不小的涟漪,她若能早五年醒事,不再每日过着金枝玉叶的奢靡生活,而是同陆乩野那般握了枪上战场杀敌,她的国家会不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她不知,然这世间也无后悔药可让她重来。
殷乐漪穿过月门走出御花园,正是心中百感交集之时,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假山里闪了出来。
“公主。”傅谨也不知在此处候了多久,“请随我去一趟重明宫。”
殷乐漪摇了摇头,“我今日不便……”
话未说完,傅谨便做了个手势,两个侍卫从后方闪出,捂了木槿的嘴,绑住木槿的手脚。
殷乐漪道:“傅谨,你这是做什么?”
“为免惊动旁人,还请公主配合属下。”
如此强硬的胁迫手段,让殷乐漪也动了几分怒,但她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陆乩野的人抗衡,也只能低头妥协,随傅谨去重明宫。
一路掩人耳目,从后门到达重明宫后,木槿被带去侧殿看管起来,傅谨进殿单独向陆乩野禀告了几句后才出来,对殷乐漪道:“公主请,我们公子已久候公主多时了。”
殷乐漪迈进殿中,还未见到人影,少年喜怒难辨的淡漠嗓音便先传进了她耳畔,“听说,你与裴洺相谈甚欢?”
第69章
温柔她是一把柔情刀。
殷乐漪循声望去,一架蝉翼纱制的屏风立在殿中,将内殿与外殿隔开。
屏风上绣着连绵起伏的山峦,江河水滔滔不绝,一轮红日高悬在东方位,乃是一幅气势恢宏的锦绣山河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