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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修无情道(60)

作者: 灌醉茅台 阅读记录

小阁主看上去似乎需要人哄哄,但是虞洲不会。

她会杀人,能手段狠辣无情,要多残忍有多残忍,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却在此刻微妙的有些手足无措。

虞洲指尖一蜷,伸手试探性的抚抚戚棠的被角,胳膊是肉眼可观的僵硬。

她不是什么心肠柔软的人,也不是个擅长释放善意的人,抚了两下就罢了,还颇为嫌弃自己。

烛火晃了晃。

戚棠半眯着眼,察觉到了身侧近乎安抚意义的触碰。

虞洲隔着被褥,生疏而又别扭。

戚棠心底轻轻蜷起,忽而觉得烛火晃眼,于是乖乖阖上眼睫。

她知道她们相顾无言,两厢对视反而会落尴尬局面。

她没力气找话题了。

“……多谢。”

沉默很久,戚棠这样说,尾音被压得极低,低到虞洲快要听不清了。

被褥盖住戚棠下半张脸,乖圆的眼弧和浓长的眼睫,密密投下阴影。

虞洲没回话,只是坐回原位,如之前一般守着戚棠。

***

天光大亮时,虞洲通传小阁主苏醒的消息。

胡凭起身走了几步,似乎着急看看,半晌还是止步于门口,叫虞洲好好照顾戚棠,仅此而已。

虞洲拱手退下时,听见胡凭叹了一口气。

再过一些时辰,门开时,酒酒跑了进来,她冒失而欢喜,整张脸是一副喜极而泣的表情,腰间与虞洲相同的盘结一晃一晃。

戚棠被随门而入的风吹了个寒噤,虞洲离开的脚步一顿,转身为她掖好被角,然后才缓缓退出屋内。

和酒酒擦肩而过,她停在门口,回身阖上房门,听见了最后一句话。

微弱而低哑,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却像敲了她心脏一下。

柔软而锋利。

屋里,戚棠被酒酒扶起,她腰后垫着软枕,眼眸有些明亮:“……灰奴,在吗?”

酒酒明显一顿,她都不忍心说实话。

戚棠见此就懂了,并不需要她的回答,有些问题答案明晰,不用问也能知道。

只是心底仍有一点可以称之为愚蠢的天真。

酒酒心里骂灰奴狼心狗肺,忍不住气道:“小姐姐就不该对他心存不忍。”

灰奴跑了就不回来,任小阁主为他所累,受了那样大的苦!

戚棠说不失望是假的,却又隐隐觉得他这样做才对,抿唇:“是我信他,若被辜负,也算做活该。”

是她信错,合该付出代价。

她说的洒脱极了,心底却像落入溺水,窒息又逼仄。

酒酒愤愤不平,欲再说些什么,戚棠却不忍心再听,佯装摸摸肚子道:“酒酒,我饿了,去给我弄些吃的好不好?”

她眼睛一眨一眨,唇畔弯弯,语气还是很软。

酒酒每日都煲粥煲汤,戚棠今日醒了她却忘了,眼下拍拍自己的脑袋瓜道:“忘了!小姐等着,我这就去!”

酒酒出门跟阵风似的,却在门口碰见了未离开的虞洲。

虞洲一身白衣,面色如玉,透疏离冷淡,而又极致温和。

酒酒即使再防备,此刻也只叫虞洲再好好看着戚棠。

虞洲看着酒酒走得急匆匆的背影,伸手碰门板又垂手放下,终归还是没进屋,只是站在门口。

屋里的戚棠藏着浓稠到要淌出来的难过,慢慢翻出她塞于枕下的小哨子——灰奴给她的哨子。

被带走的时候她仓促塞下的,生怕……有人查出这哨子与灰奴有关系。

哨子小小的,通体温润晶莹,戚棠摸了摸,指腹摸至哨子底部刻有繁复的花纹,细细看来是个更小的“棠”字。

是灰奴特意留给她的,很明显。

戚棠将哨子攥在掌心,很紧很紧,手心的软肉发红留印,深到要刮破皮肉。

“骗子!”

她浑身都疼,她第一次被鞭笞。戚棠眼睑滴下泪来,泪意一点点模糊视野,砸在被褥上,晕开一小滩湿痕。

灰奴不在,他没有回来。

戚棠没有非要灰奴回来,她知道灰奴回来只有死路一条!

可是……

戚棠悲伤地想又何必说呢?何必口口声声说会回来?

他大可不必出言欺骗。

她垂眼看自己手臂上经久不愈的伤痕,泪眼恍惚,她似乎隐约意识到了点什么,唇瓣慢慢含住哨子,似乎想吹个音节出来……然而哨是哑哨,一声不响。

又被骗了。

戚棠难过死了,她捂住眼睛,泪意从指缝间漏下。她一向是会疼得掉眼泪的人,却再没有哪一刻抵得过此刻的心酸和委屈。

就连那日被捆在栖吾台上,也不见得如此。

她低低压抑住自己的哭腔。

虞洲听见她哭,迈动的步伐一顿,只一愣神,就听见屋里,有一下一下重物砸击,还有近似骨头碎裂的声响。

虞洲欲推门的手放下,面无表情的垂眼。

戚棠用砚台砸碎了那个哨子,碎片落了满桌。

【作者有话说】

天亮了(沧桑,等我睡醒我再修改修改,大脑已经离家出走了!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无名、宴井喵喵、饭桶大魔王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5055870750瓶;江南烟雨、kewl2瓶;轥弋、鹿仁脚1瓶;

啊有好多好多好多好多雷和营养液,呜呜呜感动,爱你们鸭,么么啾!

33

第33章

虞洲踟蹰着,屋内却忽然砰了一声。

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她缓下的指尖顷刻抬起推门,裙裾带过门槛,迈进屋内时没来由的心上一紧。

是戚棠。

她在离床有段距离的桌案旁,那是她平日温书补课常坐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