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游男主怀了我的崽(126)
“完颜部换了新可汗,劫走河西道军粮。”他指尖划过幽州标注,甲片刮过羊皮发出沙沙声响,“若开内帑补亏空,世家便知陛下私库深浅。”
白傲月的丹蔻突然刺进他腕间玄铁护腕:“所以凤君深夜闯宫,是要替朕解忧?”三年前大婚合卺酒前的诘问仿佛穿透时光,那时他卸甲跪在红绸铺就的阶前说“愿为陛下手中剑”,此刻却反手扣住她掌心,虎口厚茧擦过凝脂般的肌肤。
“兵部侍郎昨日纳了范阳卢氏庶女为妾。”他声音像雪原上刮来的铁砂,掌心的剑茧却是温热的,“若此刻动世家粮仓......”
话未说完,西华门外突然传来骚动。程豫瑾瞬间将白傲月护在身后,未出鞘的剑已挑开碧纱橱。月光漏进来时,他们看见十二名白衣死士倒挂在檐角,咽喉皆插着程家军的柳叶镖。
“陛下该歇了。”程豫瑾抖开玄色披风罩住满地血泊,仿佛三年前平叛那夜为她遮住叛军尸首。白傲月却按住他欲收地图的手,殷红指印烙上他腕间:“传旨,明日凤君代朕巡西郊大营。”
破晓前的校场凝着霜,程豫瑾束腕的玄绸渗着血,仍记得在摔擒时用手肘垫住士兵后脑。当白傲月的银狐大氅出现在点将台,他正徒手拧断第七个死士的腕骨——那是混在新兵里的刺客。
“凤君好手段。”她抚过染血的陌刀,花钿在刃光里似滴血朱砂,“昨夜戏还没演完?”程豫瑾单膝触地的闷响惊起飞鸦,甲片缝隙渗出的血珠坠入冻土:“请陛下准臣赴幽州取粮。”
白傲月绣金线的靴尖忽然碾上他手背。大婚那夜他掌心还带着西域香料味,此刻却混着铁锈与汗腥。她俯身时东珠步摇扫过他渗血的眉骨:“程豫瑾,你就这么急着让史书写朕派凤君以色换粮?”
这话刺得他猛然抬头。朝阳从鱼鳞甲溅起金光,映出她眼底猩红的血丝——那是连批十二时辰奏折的痕迹。三年前他捧着她的蹀躞带说“臣的剑永远比舌头快”,此刻却只能咽下喉间腥甜:“完颜新可汗的生母,是元狩三年赐给北狄的宫婢。”
白傲月瞳孔骤缩。先帝炼丹疯魔那年,五百宫女像牲口般被烙上金印送往草原。她突然扯过程豫瑾的护腕,在血腥味里嗅到一丝陈年脂粉香——那是他彻夜翻查掖庭旧档沾上的气息。
三日后的大雪夜,教坊司的箜篌声断在丑时。程豫瑾握着十二封血书闯进暖阁时,白傲月正对着一局残棋。黑玉棋子从她指间坠落,惊起梁间宿燕。
“她们都有姊妹在教坊司。”他将血书铺在棋枰上,盖住弹劾凤君的奏章,“完颜部十六将领中,九人的母亲是汉女。”白鹭补子官服突然被扯开,白傲月尖利的护甲划过他心口箭伤:“你连她们守宫砂的位置都查?”
程豫瑾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像在驯烈马,气息却烫如合卺交杯时的酒液:“陛下可知,那些女子被赐的‘恩典’是每月一盒螺子黛?”他抖开泛黄的礼单,黛粉已结成血褐色的块,“她们用石黛混着羊奶写在皮袄里衬......”
话未说完,紫宸殿方向突然传来钟鸣。两人对视的刹那,程豫瑾已用白貂裘裹住白傲月冲进雪幕。三百黑甲卫将宣政殿围成铁桶,当中跪着个高举孔圣牌位的老御史——正是太原王氏家主。
“凤君干政,牝鸡司晨!”老者嘶吼撞在盘龙柱上回响,却见白傲月踩着程豫瑾的掌心踏上玉阶。她解下凤印掷在老者面前,金玉裂声惊破雪夜:“传朕口谕,凤君程豫瑾即日起代天巡狩,北境三军见印如见朕!”
程豫瑾接印的掌心擦过她腕间脉搏。七年前他就是这样在雪原上握住她冻僵的手,将虎符塞进她濒死的怀中。此刻他盔缨扫过她耳畔东珠:“陛下不怕臣黄袍加身?”
“你会吗?”白傲月突然咬破他结痂的唇角,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雪落在程豫瑾睫毛上时,他想起登基大典那日,她戴着十二旒冕问他:“镇北侯是要凤君之位,还是北境兵权?”
卯时的出征号角刺破冰雾,程豫瑾却出现在北里巷最深处的胭脂铺。当他将螺子黛混着鸩毒抹在宣纸上,掌柜的突然暴起——正是完颜部暗桩。玄铁剑贯喉的瞬间,程豫瑾嗅到白傲月常用的龙脑香从密道飘来。
七日后,幽州城头的战报与弹劾奏章同时抵京。白傲月当着文武百官撕开染血信笺,北狄左贤王的首级竟裹着世家通敌密函。她笑着将密函掷向颤抖的户部尚书:“传旨凤君,完颜部女眷全部赐螺子黛一盒。”
当程豫瑾的凯旋仪仗入朱雀门时,白傲月正对镜点染黛眉。镜中映出他铠甲未卸的身影,心口护心镜留着道新鲜的刀痕。“完颜可汗收到生母血书后自尽了。”他将东珠步摇插进她云鬓,“陛下给的鸩毒很痛。”
白傲月转身咬住他喉结,尝到雪原与鲜血交融的味道:“比当年合卺酒如何?\”程豫瑾托住她后颈的力道像在握剑柄,说出的却是三年来第一个
\“臣\”字:\“臣请陛下,赐教坊司女子诰命。”
残阳如血时,他们听见宣政殿传来老御史撞柱的闷响。白傲月扯断程豫瑾束发的银带,任三千青丝与自己的冕旒纠缠:“凤君猜明日弹劾折子会怎么写?\”程豫瑾将虎符压在她枕畔:“大抵说妖后与佞臣祸国。”
更漏声再次响起时,白傲月摸到他后背陈年箭疤。那是她为夺嫡将他射落悬崖留下的,此刻却随呼吸起伏如活物。程豫瑾突然咬住她肩头龙纹:“当年陛下那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