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害权臣归来后(双重生)(98)
裘竹浑浊的眼睛似是亮了一瞬,但也只是片刻过后,他眼中那抹光亮彻底熄灭。
“皇帝...给了你什么好处?”
白洎殷一双手都在抖,勉强反应过来裘竹的问题。她未说话,手腕轻抖,刀锋贴上他的脖颈,先是一层柔软的阻滞,紧接着,刀刃似是刺破了一根筋线,传来轻微的“噗”声。
血腥味汹涌着往鼻子里钻。红稠得血液,温热黏腻,刺激着手上的毛孔。白洎殷想吐,她咽了咽口水,声音发颤,却字字分明,“你死了,就是好处。”
白洎殷是看着裘竹断了气的,她只记得裘竹死前目眦欲裂,一双鱼眼死死瞪着自己。
刀刃坠地,琤得一声。
她闭了闭眼,后背已被冷汗打湿。
她对这个人的情绪很复杂,那时她倒在雪地里快死了,裘竹救过她的命,吃穿用度一应俱全,但这一切只是建立在她没有犯过大错的前提下。
白洎殷不傻,她料到这是一个火坑,但依旧愿意往里面跳。因为这样可以死得慢一点,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过了。
她为他做了十几年的事,算是报了这些年的情谊。裘竹没杀她,不是因为裘竹心善,只是因为她努力让自己有价值。
狠不下手,最后死的就会是她。
后来白洎殷才知道,裘竹死前暗中下了一道神谕给姝年,上面白纸红字明明白白说九皇子将会是下一任皇帝。然世人皆知九皇子年幼痴傻。
皇帝不曾料到裘竹死前还会摆自己一道。他对外宣称裘竹是寿终正寝,羽化登仙,自此白洎殷就顺理成章成了新一任宫主。
再后来顾扶砚上位,九皇子果然成了下一任皇帝,只是那帮大臣们似是不那么满意。
光影一闪,昏暗的房间被清幽清敞的水榭取代。白洎殷面前是一只棋盘,盘面被天元分成了两半,棋子都堆落在右手边那一半。
初学者一般用半个盘就够了。
下一瞬,对面伸来两根修长的手指在棋盘上落下一子,白洎殷被清脆的碰撞声唤回了神。
这一幕极具观赏性,她看了眼棋盘,眼中染上一层笑意,“你确定要下在这儿吗?”
只见少年对着棋局盯了半晌,看起来面色有些迟疑。
白洎殷见他面露难色,勾唇笑了一下,从棋笥中取了一颗子在棋盘上落下。
这位置放的巧妙,显然是一步引导棋。
在白洎殷看不到的地方,对面那只薄唇不动声色地勾了勾。
白洎殷下完这一子,发现顾扶砚已经反应过来。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落子。
眨眼天色昏暗下来,白洎殷将棋盘上的棋子一颗一颗拾起归到棋笥里。
“阿姐不下了吗?”
这几日下来,顾扶砚也不尽是输,输了三局也能赢一局。他悟性极高,白洎殷想,要不了几年,她大概也下不过他了。
她不爱下棋,除了裘竹,也没人和她对弈。
只是顾扶砚想学,她也就陪他打发时间。只是和顾扶砚下棋,要比她从前下的任何一场都要轻松。
有输有赢,才不会让人觉得乏味。而且眼看着眼前的少年棋艺一点一点精进,却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她自然高兴。
“天色不早了。”
“那阿姐明日还教我吗?”
第56章 少年时(2)
白洎殷揉了揉额头,语气颇有几分无奈,“明日我还来。”
眨眼年关将至,喻宁宫的事务多了,白洎殷忙得一连几日抽不开身。
有一日终于闲下来了,便见顾扶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他手里拿着一块木料,似是在刻什么东西,神情专注,丝毫未注意到有人过来。
白洎殷走近了,才发现那是一只乌木镇纸,瞧着完成了大半,刻的应该是如意纹。
她笑道:“做什么呢?”
她话音刚落,听到那头倒吸一口冷气。白洎殷面色微变,只见他拿着木料的食指渗出殷红的血迹。
顾扶砚见到她,目光亮的惊人,“阿姐,你怎么来了?”
“你有好些时日没来看我了。”
她连忙上前,“我看看手怎么样了?”
顾扶砚已经把手里的东西放下,他垂了垂眼睫,将手藏到身后。
白洎殷微微蹙了蹙眉,“听话,我看看。”
顾扶砚定定的看着她,“阿姐五日没来了。”
这是生气了?
白洎殷细心安抚他:“这几日忙。是我的不是。”
“手怎么样了?”她说话间,已不动声色地将顾扶砚的手轻轻端到面前。
刺眼的血迹沾满了大半根手指,连拇指上沾的都是。白洎殷倒吸了一口凉气,“怎得伤这么重?”
“不妨事,划了一下。”
白洎殷神情担心,“痛吗?”
顾扶砚定定看她,“不是很痛。”
白洎殷去唤琉书拿药,二人坐着,白洎殷看着伤口,眼里有些自责,“怪我突然出声。”
“是阿姐过来,我太高兴了。”
白洎殷哭笑不得,“你多大了,还要人陪。”
“年关将至,四处都热热闹闹的,阿姐不回来,这瑶华苑留我一人冷清。我记得小时候,每年这个时候,母妃都会亲手做花灯给我。如今这个时候,宫里面大概也热闹的很。”
他话到末时,神情颇有些落寞。
是啊,她虽然忙,尚且有姝年和琉书。可子昭的母妃在他九岁那年就死了,皇帝儿女满地都是,哪里还会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儿子呢?
白洎殷心忽地一揪,感觉胸口沉着一块大石头,呼吸都透着沉闷。
她自己带回来的崽,旁人都能不管,她不能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