赘婿科举路(169)
京都的粮价似乎在一夜之间回到了正常水平,一两银子一石。但是街边的有些粮铺却不见踪影,其中就包括葛家粮铺。
京都粮商闹出的动静可不小,各方的人都看再眼里,经此一事,再无人敢小觑南宫云辞。
徐京墨又一次被齐承帝点名讲学后,本以为是要被问那个刚交上去的官员绩效考核办法,却没想到被问的是自家夫人。
“浩然说最近京都的粮价波动与你夫人有关,给朕讲讲是怎么回事。”
徐京墨虽然对皇帝少了许多的敬畏之心,但是从来不会藐视皇权,上位者一声令下就可能是百十条人命。齐承帝问的是生意,还是银钱?
他心里千思百转,但是面上露着微笑回答道,“她本来是想找粮食商会的人谈谈合作,可这些豪商看不上她这个小女子,根本不理会她。她性子一起,就说要自己做这粮食生意。”
“这一年的粮价听说降了不少,你家生意可是亏了许多?”
徐京墨不意外皇帝对京都各种消息都有掌握,但是他这问话似乎是意有所指。
“不瞒陛下,亏的事其他粮商,不是我夫人。别人降价,她就偷偷去买入,再转手卖出去,一来二去,虽然没赚到什么银子,但是也没有亏钱。”
徐京墨说的基本属实,徐天赐曾今告诉过他,与皇帝相处时,要“坦诚”。做臣子的一定要让皇帝放心,像一张白纸一样展开皇帝面前,好的、坏的都给皇帝看到。皇帝不会要求臣子都必须像圣人一样,品德高尚、一点私心都没有。
只要不触及皇帝的红线,适当的有点“瑕疵”反倒更好。就像徐天赐那样,是个能臣、也是个忠臣,但是他要为徐家平反这点心思是明明白白地展现给皇帝的。皇帝用起他来反倒更放心,一个无欲无求的臣子才可怕。
再比如沈阁老,他搞朋党之事,齐承帝会不知到吗?不会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下手收拾他,因为目前一切都还没有实控,齐承帝甚至需要借他的手稳住一干老臣。
但是等几次科举以后,会有不断的新人进入朝堂,当这些新人足以成为齐承帝的班底时,沈阁老若是还不知收敛,那就到了秋后算账之时。
“南宫家这是要对本地粮商取而代之吗?”
徐京墨淡定的摇头,开口说,“陛下有所不知,本地的几个大粮商每每寻到机会便要霸盘。近日他们便以市面上粮价颇低为由,以极低的价格从农户手中收粮,当真可气。”
“哦,有多低?”
“200文/石。”
徐京墨看齐承帝并不诧异,就知道他应该是早就清楚情况的。于是说起话来就更放心大胆,“陛下,往日里京都粮食约莫是1两银子/石,农户卖粮则是500-600文/石,如今这些粮商联合起来压价,收粮的价格甚至不够农户日常吃喝开销的。”
齐承帝看着下面有些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心道,果然还是个气血方刚的新人。若是朝上这些老臣知道这些,大概也就一笑而过,说不得还有些人会去趁火打劫赚上一笔。
“那你夫人也是这样收粮吗?”
“南宫粮铺的收粮价格是按照去岁的价格来的。”
“她这样不就亏了吗?”
徐京墨目光灼灼地看向齐承帝,借用《孟子》中的那句话:必求垄断而登之,以左右望而网市利。南宫云辞若想获利,当年朝廷征收过路税时,她就能用极低的价格吃下临安等地的茶山,独占市场从而获利。
但是她没有,组建商会的初衷固然有保护商人,但是保护商人的同时也保护了农户,此乃国之根基。
齐承帝听完又问了句,“她就准备这么一直贴钱下去?”
“禀陛下,明年京都那些粮商约莫是只能从其他地方买粮来卖了,南宫家正常价格卖粮也是赚钱的。”
齐承帝对他的回答似乎很满意,“浩然说你想去九州,朕本来打算留在户部。”
原来如此,九州是齐国的粮产大省,他夫人突然开始做粮食生意,皇帝这是一位他要为自家牟利,所以才一再试探。不过幸好,他的回答算是过关了。
“微臣核对官员过往功绩时,发现九州的粮税与当地的粮商所掌握的粮食量是一致的,但是沈检讨却言之凿凿,这九州的粮食并不在粮食商会掌握之中。微臣心有疑虑,想去看上一看。”
“那就去吧,去替朕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子期,多向你夫人学学,经商一道自有乾坤。”
“臣遵旨。”
徐京墨从养心殿走出来,才发现背后已然汗湿了,皇帝的每句话都有深意,哪怕当时不发作,日后也随时可能找个由头发作出来。到如今,他总算明白了为什么说伴君如伴虎。
等他回到家里没多久,齐承帝身边的宝公公来了,还带来了一封圣旨。
“小徐大人,这圣旨可是给您夫人的。”
看宝公公一脸笑颜,至少知道这圣旨肯定不是坏事,等南宫云辞出来,两人跪下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徐京墨之妻南宫云辞,令仪淑德、温惠秉心、为商仁义……其贤良之风,足为闺阁之表。今特封尔为宜人,赐以诰命。”
南宫云辞接过圣旨后,徐京墨走去前面递上一个荷包,“有劳宝公公。”
那宝公公手腕一翻,荷包就进了他的袖子,笑着回道,“不敢不敢,杂家为陛下办事岂敢言累。杂家预祝小徐大人步步高升、前程似锦。”
宝公公自小跟在齐承帝身边,他说的话从来不会是一句简单的客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