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她(192)
陈复在旁根本听不懂,什么这个意思那个意思的,他不知这是什么哑谜,到底是人家做兄弟的有默契,转着弯的话都能听明白。
宁玦神色不变,简单回:“嗯。”
臧凡神色有点怪,眼睛骨碌转了转,先前的愠色不再,表情同样没那么憋屈了。
“我就是看不惯荣临宴得意忘形那样,剑谱的事你心里有数就好,这回让他吃了暗亏,算是给他点教训,行,是你的人,这忙我帮。”
臧凡突然转了口风,陈复则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两人,一头雾水。
……
与荣临晏的人碰面后,宁玦计划先行一步将人带走,善后的事则交由臧凡与陈复去办。
掩护宁玦离开时,臧凡与陈复算是配合默契,一个带人蒙面劫掠,声声囔囔,作凶戾气势,将嫁妆抢得一箱不剩。
一群假装悍匪的小厮们,只会些花拳绣腿,哪打得过陈复这些真正闯荡江湖,经历过风风雨雨的干家子们。
至于臧凡,刻意迟一些出现,三方混乱交手,叫人很难弄清楚到底谁与谁是一伙的。
总之,一方假装成真盗匪,另一方则扮成正好路过的镖队,臧凡本色出演,从容自然,一副正义俨然、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本地好心人模样,陈复看了,自愧不如。
如此行事,待荣临晏追查到最后,只会得到一个结论:人是被真匪徒劫走的,待他们正准备对钱财下手时,臧家镖局的人巧合路过,仗义出手,帮他们避免了钱财上的损失。
至于娇滴滴的新娘子,镖局的人来得晚,爱莫能助,唯一能帮上忙的,就是派人跟着四处找找,尽一份心力。
荣临晏不辞辛苦,一去追查了几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回来后,看到臧凡出现在自己眼前邀功似的笑得意味深深,心里极其不痛快。
臧凡与宁玦有私交,这在季陵可不算是秘密。
荣临晏本就多疑,当然不会相信这种时候遇到臧凡只是巧合,但苦于拿不出证据直接证明婳儿失踪与他们有关,一口气只能生生憋忍。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天色渐暗
时,城中来人报信,说杨小姐久等不到公子回府,大发雷霆,扬言自己堂堂将军府千金竟不被重视至此,简直羞辱人,非要到大将军王面前告状诉委屈不可,眼下老爷夫人正在竭力劝拦着。
荣临晏闻言只觉头疼,不得已,只好打道回府,解决棘手之事。
至于追踪婳儿的下落,他只能放缓,从长计议。
……
宁玦带着白婳向西骑乘三十余里,风尘仆仆,总算到了落脚的地方。
下了马,白婳走动活动腿脚,跨在马背上被颠了一路,腰窝和腿根都有点受不了,筋骨慢慢舒展,僵硬感消除,身体勉强轻便一些。
宁玦将缰绳交给看门的,随后带着白婳走进邸店大门。
邸店占地范围不小,进门一路向里,右手边是仓库,左手边是交易区,列着不少柜台货架,继续往里,过一扇门,才到住宿用餐的生活区域。
白婳边走边默默观察着,从房屋墙壁泛黄的程度可以推断,这邸店设立应当有些年头了,房子虽然老旧,好在堂内窗明几净。宁玦大概是这里的熟客,进门后与店掌柜颔首简单打过招呼,没有选房间,领了钥匙直接带着她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梯。
住宿区域一共有两层,他们的房间在二层最靠里的一间,位置偏仄,但视野景致不错,窗子打开,正对不远处的山野丛木,濛濛岚烟。
只是这会儿时辰晚了,有好光景也看不到,等明日太阳升起,掀开帘子一瞧,保准有好风光。
宁玦闭了门,又将窗帘拉严,顺势点上三根蜡烛,火芯一燃,室内陡然变得明晃晃的敞亮。
晕黄的光圈柔和落在两人身上,衬得彼此面目格外深隽。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率先开口打破眼前安静的氛围。
一股无名火在暗戳戳愈燃愈烈,室内升温,吐息加沉,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拉越近,彼此默契看向对方的瞳眸,里面只映出自己的影子,内心别样的满足。
宁玦话音沙哑,更主动一些:“婳儿,我很想你,很想……”
话音刚落,白婳还没来得及给反应,室外廊道里突然传来一阵不可忽视的嘈杂动静,脚步声蹬蹬的,听声音不像一个人。
白婳不自觉心下一慌,紧张起来,生怕是表哥带着人马追寻过来,逼近到门口。
屏息凝神,继续听,又觉得不对,外面的对话声夹杂外地口音,他们不是季陵人。
白婳松了口气。
那些人应该也是住在二层的客人,眼下喝多了酒,上楼不稳,一边踉踉跄跄,一边插科打诨,也不顾忌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休息。
“你们酒量远不如我!下次继续,下次继续啊!”
“吹牛?要不咱们现在下楼再凑一桌,不服的来……”
舌头都打卷了,话音囔囔不清,还嘴硬不服输,实在是男人醉酒后的通病。
白婳正出神想着,忽的察觉下巴被人捏着抬起,力道不轻。
她立刻回神,眨巴眨巴眼,猝不及防对上宁玦晦暗深邃的眸子,不自觉微微有点脸红。
宁玦盯着她,带着不满问:“与我待在一起,还不专心?”
白婳悻悻,赶紧道:“专心的,刚刚外面有动静,我怕是追我们的人。”
宁玦往前贴了一步,胸膛几乎蹭到白婳身上,咫尺之距,将她看得更清。
白婳赧然错过目。
宁玦单手搭在她腰上,俯低身子,沉沉言道:“这间房,我常住,旁人就算进来掘地三尺地搜找,也寻不到我们,你不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