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352)+番外
十一月十一,萧承言下朝从宫门出来时,已微下薄雪。萧承言单手公文一递,反手接过雁南递来的墨色狐皮大氅便披在身后。并未系上,只是靠着双肩便牢牢披在肩头。
勤国公府小厮在旁早候,恭敬请安后,弓着身子,双手高捧帖子奉上。
萧承言接过翻开,帖子上写:射箭冬猎,名贵皮裘数匹及其他物品摆件为彩头。围炉欢谈暖炉饮热酒。请瑞亲王赏脸于十一月十三,临至勤国公府。
这已经是勤国公府第三次递来帖子了。依旧未见携家眷之意,想到勤国公府那赵希瑶也早已及笄,且多加痴缠,便又直接推拒了。这勤国公府帖子上,是否写明恭请瑞王妃,那意味可是不同的。想是勤国公府并不知为何推拒,便一直递帖子。
勤国公府赵希瑶知道瑞王再次拒了之后,便不大高兴。瞧着那备好的衣裳和首饰发怔。想着那年苏家做席面,常苒那一身红衣和红宝石首饰,便是引得旁人夸赞。所以这次席面也是备着一身满绣红装。定要独占鳌头。可瑞王不来有什么趣呢?明明那日,瑞哥哥还说,要给自己出气的。怎么一下子便娶了旁人呢。赵希瑶想着,明明自己身份贵重。还是想去争瑞哥哥的。虽然爹爹不允许。可还是准了这次席面,却是打着相看他人的由头。可只记得瑞哥哥骑在高头大马年少时的样子,真的想再行搏一搏。
偏那个女子都能得到的,为何她不成?家世身份,哪个不比那瑞王府中那两人强?
赵夫人极有手腕,之前递了两份帖子到了昌平侯高家。一份给高夫人,写明可偕令郎。另一份给瑞王府高妃娘娘的邀请帖,也递到了高家。
高夫人即刻领会,只让人去请高月盈回门,并未提席面之事。
萧承言回到瑞王府,看到等在正门的高月盈。
高月盈拉着萧承言的手,说今日是她进府之日,萧承言便也随着回了禧仪院。食过早餐,其后相伴,一日光景过得甚快。才食毕晚膳,萧承言瞧着撤下去的餐食,忽而道:“把这衣裳脱了。”
高月盈即刻羞红了脸,娇羞的说:“爷,还未到夜呢。”双手却也解着衣衫。
萧承言却是端起茶盏漱口,还道:“你穿红色难看。以后不要穿。浅红、偏红,凡是日光下照着像红色的都不要沾身。”
“爷。可妾身最喜欢红色。妾身从前日日都穿着的。妾身已经避忌了,这都不是正红呀。这是橙红色呀。且这花纹,都是妾身一针一线缝制的。难道只能摆着看吗?妾身......”高月盈顿时语塞,已听出萧承言并未真为难看。而是觉得她僭越。
萧承言抬眼瞧着高月盈道:“衣裳、首饰也都是按着身份的。你见过平民穿华服的?还是百官着黄衣的?你是侧氏。是妾室。你见过哪家妾室着红色的。几次便罢了,提点你了也没记性。从前在家做姑娘时,你想如何穿着本王管不着。如今进了王府,便不能僭越。”
“可妾身是先帝赐婚的呀。先帝是当今陛下之父,他的旨意怎能不从?妾身也是先进于府,便是先帝他看中妾身,看中妾身母家的呀。妾身就算不计较那些位份,妾身到底也算平妻。有对房之等,平妻与正妻的尊荣、身份可是一般的呀。为何不能着这衣裳?”高月盈衣衫半敞,就坐在萧承言边上。满脸的不甘。
“哼。本王的王府,就没有平妻的一说。只有妻与妾。本王叫你去接亲,叫你去敬茶。便是告诉你,她是妻,你是妾。你需执妾礼。什么平妻.......就算抬出先帝,那下的明旨上都说你为侧。就算父皇还在,也会下旨叫苒儿为正妃。”萧承言险些没收住口,呼出口气才又论道,“你是进府早,可你可有三书六礼,开门迎聘了?你我又做了几礼?”
高月盈听后,跪下说道:“那时时辰将近,这才未做诸礼。王爷若是开得恩典,妾身这就找人布置,只红烛两根也可于前厅作礼。”
萧承言听后,转头瞧于门外。阳光洒进,雪早停驻,已什痕迹皆无。外头空荡荡的直对着厅堂后侧。屋顶之上绿色的瓦片泛着片片瓦光。院子中洒扫的婢女或拿着掸子轻柔扫灰或端着满满的水盆而过。忙碌一片,唯有房中短暂平静。屋中墨香立于门旁。青梅在几步之远。皆是站于不语,低头瞧着地面唯以。
目光重瞧身侧跪着的身影。半敞开的衣裳,能透出乳白色中衣。压着气,平心静气的缓缓说:“莫说什么时辰不够,当日便是时辰尚早,本王亦是不愿。所以如今也不会再行于你补礼。补礼说好听些为补,其实今日若论,便是重礼。且你说话可动了脑子?律法有云,若有妻更娶者,亦杖一百。你该不会觉得本王身体强健,能受着这一百杖?”
瞧着高月盈泪眼盈盈的缓缓抬起头来,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萧承言又道:“且,后娶为妻之女子,必须离异放其归宗。若再聘入门,依旧为妾。呵。折腾一番,只为补礼?到时可是连着侧妃位置皆无了。”
高月盈用力晃头。这是瑞王哪里又来的理论。怎的家里从未讲过这些,女先生也未讲过呀。
萧承言瞧见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只当是小女儿心思,只想作为妻子同自己相处罢了。不过是爱慕的紧,没什么坏心思。便也柔声说着,并未动气。
“且何人娶平妻?不是薄情寡义之辈,便是那些个妻子不得力的,空有其表,数年无所出。或品行不端且休去也无娘家可归。这才抬上来一位罢了。如今苒儿正值好时候,你难道还要诬语诅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