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394)+番外
春姨娘说着,却是手下一直快速的缝着那海棠衣衫。赵希琬很爱海棠。可赵希瑶不喜,所以赵希琬也没有一件海棠的衣裳。眼下缝制的便是准备日后给赵希琬做寝衣的衣裳。红色的寝衣上是海棠图样,庄重中又有一丝淡雅。
勤国公夫人将手中的锦瓶放于桌子上,瞧着春姨娘道:“你这种不温不火的性格,最叫我厌烦。天大的事都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感觉。如今我倒要看看,死到临头了,你能不能始终如一。都死了,我倒要看看,你的女儿如何嫁人为妻?”
春姨娘面带笑容,并未看着那锦瓶。用拿着手的针,挠了挠头上。又快速的缝制着,缓缓说道:“为何不能?您才是他们的母,我死有何妨?”说完只几针后,便封了针。把衣裳拿到近前,用嘴咬断那白色的绒线。“其实我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从进了老爷的房,我便知道。老爷有野心,打小就有。我要是您,我就不会今日这般选择。”春姨娘却是不缓不慢,拉过边上的一个椅子。“死,我不怕。这府中知道的事越多,离死就越近。我本就该走你前头。因为我知道的比您多。因为爷......最喜欢我。什么都在我房中说,总在这,知道的也多。虽说也避讳,可泄露的也多。但我死,是死。可我这一死,老爷的解语花没有了。往后,您的好日子,也没了。”话毕时,那衣衫也规整的叠在边上的椅子上。
“你这贱婢。到如今还巧舌如簧。别以为这般我便能放了你。”
外头钱嬷嬷快步跑到门口,说道:“夫人,已经抓住了侍候春姨娘的谷雨。便是她之前扰了姑小姐清修。”
“即刻绞杀。”国公夫人淡淡说。
春姨娘听后,哈哈大笑。“你这是什么章程?杀了自己的人?”春姨娘站起身,朝着外头喊道,“你们便瞧瞧,哪个不知谷雨明着侍候我,背地里听命的夫人。给夫人办事就是这般下场。”
“给我灌下去。”国公夫人听着春姨娘突然激动的大喊大叫。急忙也吩咐着。
国公夫人身后的婆子过来拿起锦瓶,强按着春姨娘喝下。
国公夫人仍是不解气,怒声道:“你的心机手段,这些年若不是忌惮你的良妾身份,还能辱我家门?”
春姨娘连续咳嗽了几声,并未挣扎。而后才道:“夫人高看我了,我最大的成就便是抢先生下长子。您不知道吧,当时我们都男女不知,您预产期在我前头,我怕呀。我怕您生出嫡长子,日后我的孩儿再无出头之日。我一到八月,我便偷偷蹦蹦跳跳的,废了好些周折,这才生在您前头呀。”一阵猛烈的咳嗽,才又道,“只是可惜,您这胎,是女儿。就算我不用这手段,您也是女儿。您说,是不是命呀?哈哈哈哈。”
“娘。”赵梓璇跑进来,瞧了一眼,便是都明白了。急忙到了春姨娘边上,发现嘴角已经开始渗血......多年的蛰伏已经深入骨髓,抱起春姨娘的那一刻,便又道了一句,“春小娘,您怎的了?”说完却是红了眼眶。
“病故了。”国公夫人在边上,淡淡说着。
赵梓璇瞧见了边上倒着的锦瓶。已深知一切,手也忍不住的颤抖。手微微去拿起那锦瓶,身子更是颤抖了一下。
春姨娘却是强吞下一口血,忍着嘴中的腥味说道:“好孩子,不哭。你身负重责,以后照顾弟妹们,是大哥之责。”
说完仿佛便一口气倒不上来。她一直忍着那口中的血,一涌上来便强忍着咽下,不流出来叫他大儿子担心。
赵梓璇拼命地点头,却是朝着外头喊:“请大夫呀。快请大夫。”见门口之人没动,便大喊着跟着他的小厮。“赵兴。快去请大夫。”
“是。”赵兴高声应着,便要去请。
“拦下。”国公夫人冷眼说道。“这个家我做主,我说是病逝便是病逝。若有人敢有二话,即刻打死。”
“娘。这春小娘......春小娘可是祖母老太君指过来,打小服侍的。那也是爹的良妾呀。我们姨娘,怎的能这般处置呢?所犯何罪呀?”赵梓璇想自行抱起,朝外去寻求救治。
春姨娘现下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得了,眼睛只那般柔和的看着赵梓璇。仿佛多看一眼,也是成的。
“窥视主位,便是罪。谋夺家产,更是罪。日前叫她的婢女去请孟吟,惊了孟吟清修。惊了佛祖,更是罪无可赦。一等妾室,却是敢同我叫板,若不是顾念婆母的脸面,早些年我便打死了。教唆你谋算家产,哼。你就是再优秀,也别指望承袭爵位。只要我在一日,就别痴心妄想了。就算我死,也绝无可能。”国公夫人缓缓道。
春姨娘听见这话,终是在赵梓璇怀中挣扎了两下,却是什么都未说出口。勤国公夫人这话,已经不是定罪,而是诛心。
赵梓璇急忙伸出右手,轻柔的擦着春姨娘控制不住,呕出的鲜血。
门外响起脚步声。赵梓珹微微弓着身子,拖着伤躯快步走了过来。在房中听到母亲带着人冲到春居就觉得不对。这些年母亲极尽厌恶,怎的会突然想到到这里来?这里只他不曾忌讳,来的比其他兄弟都多上几次。此刻背部仍被白布缠裹,外头套着外衣,却仍是显得臃肿。进到屋中朝着里头一瞧,急忙喊道:“快找大夫呀,都干杵着做什么呢?”
赵梓璇血红的眼睛,微微抬起看了看赵梓珹。
赵梓珹却是看着发怔的赵梓璇道:“怎的回事?若是还能挪动,备车先送医馆。”
赵梓璇再次如梦初醒,不顾身前阻挡的众人。急朝外走。却脚下虚浮,才行比两步便连带着怀中的春姨娘一道摔在地上。其后更是艰难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