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522)+番外
常芜站起身来,走向南怀斌。“妾这般貌与身子,可堪比郎君心中的妲己?”
“世上貌美者多,何自比妲己?”南怀斌走到常芜身边,到床榻边拿过羽氅回身披在常芜肩头。“冷,莫要冻到。”
两人对视一时相顾无言,常芜渐眉眼生腾起笑意。转身拿过琴来弹奏。
“夫人嫁我已是屈了。我这也没什么可送的,在东国时倒是得了一柄弯刀。”南怀斌话毕从腰间拿出弯刀递出。
常芜抬眸一瞧,确是精美,深知贵重。与南怀斌道:“我们都知来时路多般不易。如此珍贵,您若想赠,便留个好时候吧。”
“今日不算好时候?今日本王可是小登科呢。”南怀斌说完刻意去观察常芜神情。
常芜并未不悦。只道:“确实。可却有更值得的时候。比如,妾身生辰。”
南怀斌显然不明。“娘子生辰先不论年年皆有,却是那时我擅改了娘子生辰八字,史官所记,怕是旁人皆不知有错,那正日子上恐只能悄过而。”
常芜却道:“天亮时见日,天黑时才能见星。殿下既能改得了我之生辰,那到时寻个契机,推翻了便是。”抬眸去瞧南怀斌,补充道,“春秋笔法是以。”
“春秋吗?是因娘子秋日生辰,而我改为春日?”南怀斌问。
常芜微微摇头,拨弄琴弦几来。“忘记问了,您改成何日了?不过都不打紧。左右今年间妾这生辰已过了。待明年我定个时日,您备着。若是比您那个时候早了,便言备礼时让我撞破了便罢了。若是晚于您那时,更好。待寻个空给妾讲讲您这的天象之论吧。”
“你感兴趣?”南怀斌挑起眉头问。
“不感兴趣。但下棋人总要知道规矩。才能知道如何打破规矩。不破不立。借局破局之后便是萃局。唯有彻底砸了台子,才能不让人再效仿之。”常芜说着更甚演奏起平沙落雁之曲。
“虽然不大听得懂夫人之意,但是,夫人说着似乎很有把握的模样。”南怀斌道。
“并非夫君不知,而是从小习得不同,罢了。妾身并无把握,只是不论可不可为,至少需全力以赴。如今我们结发同盟,日后我们引绳批根。我常芜并无外戚可依,愿学邓绥。”
“哦?这般说,夫人也不想做妲己了?”南怀斌瞧着常芜,渐渐回退至身后寻椅而坐。眼眸四转,却是无端变化只转流常芜面上。
“怀斌不觉无论妲己还是施喜,皆与此刻妾一般。皆是投美人入怀?虽是开头一般,结尾我却不想那般收场。”
“何故引得夫人如此叹?于皇后身毙,有何不好?”南怀斌道。
常芜笑意了然。“妾身深觉,无论妲己还是施喜,都不过是周国起兵灭商之道,先莫说帝辛荒淫无道是否夸大,单是女子可亡国焉?父权社会,女子不过依附而。既是为着自保也是被权势裹挟度日。酒食肉林大兴土木皆是女子所享?贪污的背后皆是为上所筑?层层级级到底便宜了谁?”一曲渐终。音曲几转,奏起另一首气势磅礴之曲。“至于史书典籍所记,成王败寇而。若说我是亡国妖妃,那只能说我们是败了,亡国矣。既然皇权之家注定要你争我夺,你生我死,斑斑血迹为何我们要是那血洒之人?”才骤然问,“您信禅让吗?”
“什么?”南怀斌面露疑惑。
“承袭之前,皆为禅让。”常芜此刻所弹,正是传失了多年的封禅之曲,但这头似乎并不信此般。原想着若是同萧承言在一处,便将此给他。让他更加承天授之。可惜了......他不堪。
“看来我上次问的,夫人这短短几日,已经都想出法子了?”南怀斌站起身来走向常芜。
常芜思绪回转,看向南怀斌。瞧着他的眼神已改。果然他野心也颇大。扯动嘴角,含笑唇间。“圣人尚要寻个名头呢。那我们更需要了。毕竟,谁初为王时无有宏图大志?难道是哪人励志初为时便要做那荒淫之主?往生贪图美色?那若旁人已座上了再拽下谈何容易。非需从根上生变。我如今还差那么一点点,没盘算齐全。”
“那我现下就补上夫人这一点。”南怀斌却去窗前吹灭两盏火烛。
【番外】:
萧承言抱着一身穿粉色夹竹桃宫装衣裳的小女孩在城墙上眺望远方。
“叔父陛下。那远处就是阿紫的家吗?”小女孩问。
“是呀。这个尽头,就是南国。”萧承言的目光也看着那里。“阿紫若是以后想家了,便来告诉叔父,叔父抱着阿紫来城墙上瞧瞧,可不能自己偷偷爬上来,这里高,会有危险的。”萧承言话语中皆是宠溺。
怀中的小女孩却是突然蠕动身体,指着下头喊道:“七哥哥来了,哥哥带着小兔子来了。”
萧承言向下看去,才瞧见萧正来了。蹲下身子松开怀中阿紫,让她朝着下头跑去迎着,身后宫人跟随。沐菊更是在后追着。
萧承言瞧着两个娃娃手牵手走远。一同逗着怀中的小兔子。不禁感伤,看着远方出神......一有时间,便会再次瞧着远方,仿佛能看到、感受到常芜。
三年前,南怀斌称帝,奉常芜为后。异姓为后曾令国内动荡。但南怀斌却并未心生动荡。引发多地举反,却也无改。
萧承言早已继位多年,瞧着南国动乱,随时倾覆,甚知常芜忧心,便提出加深联姻,互换皇子。其实想官方的护住常芜的孩子,哪怕只是一子,也算留有一丝血脉。但常芜似乎深知能平复南国,想的更加深远。虽是应了,却并未送来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