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孤城万仞山,春风再度玉门关(540)+番外
“不敢,薏霜琴音一般。这拂柳院中各姐妹多有才情。”薏霜说。
“心中有一爱人,有一恨人,有一伤情,有一未了情。”那姑娘用手,转了转茶盏。
薏霜一下目光从琴上,对上那姑娘的眼眸。这么多年,遇到那么多人,只这姑娘真真说出了她心中的话。愣了愣神,便站起身,扶了扶身子。
那姑娘也急忙起身,扶了一扶。
两人再次落座后,薏霜问道:“姑娘。您是薏霜知心人。可是此地不宜久留,您若是能走,还是速速离开吧。可莫要被那些客人瞧见。只怕便......”
“是。即刻便走。”那姑娘说完,便用手中的手帕垫着那桌角,准备起身。
薏霜注意到那手帕洁白,只边上有迎春花的图样。薏霜不禁说道:“这手帕,真美。针脚也好。”
那姑娘站起身后,转过手看了看手帕,说道:“自己绣的,针脚粗糙。”
这下薏霜更加看得真切。瞧着姑娘就要离开,薏霜也站起身,朝着那姑娘道:“姑娘贵姓?薏霜......诚谢知己。”
“不敢称知己,是姑娘琴音了得。”姑娘转回身道,其后便离开。
薏霜急忙跑出去,却是已经看不到人了。四下找了找均未找见。想去问问红三娘,却是红三娘在楼下花厅忙碌招待宾客。
而后同旁人提起,都言未见到过此姑娘。连一直看顾着大门的彩蝶,都未见过有女子进门。薏霜不禁疑惑,只是自己情入愁肠,延伸出的幻境。只是想有人,懂自己罢了。
三月后,红三娘拿着那枚金锭子同薏霜道:“有人重金请你去拂柳院。”
薏霜随着轿撵去了,三楼曲流觞中,未见到人。小厮却不觉奇怪,只道:“您对空而弹即可。那位客官是这般吩咐的,说是还不方便面见。”
空奏几曲,小厮送上银钱还道:“同一时间,请姑娘再至。”
虽是并不为难确是格外奇怪。直到第三日上,遇到了瑞王妃之请。离去之际,那小厮再奉上金锭子,还道:“明日不必了。”
薏霜不解的问:“叫奴家于此弹琴的是谁?小哥可知?”
“不知。只知是一客人罢了。客人样貌,小的无权透露。只称薏霜姑娘之琴,感人肺腑,也想密友得闻。仅此而已。”那小厮回着,头一直低低的。仿佛这雅墨轩的小厮,皆是如此。从不曾与任何一位客人对视,也不问分毫。甚至那感觉,只能瞧见客人脚尖。样貌衣着都不似能窥见一般。
薏霜坐轿子回到拂柳院。却是红三娘于花厅之中,笑意盈盈的听着若弗弹奏琵琶。
“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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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三娘今日好雅兴呀。”薏霜说着便要上楼。
“薏霜姑娘,东家有请。”红三娘说着。却是并未看向薏霜,而是依旧看着若弗点头。
若弗的琵琶之声,再次响起。红三娘的头随着琵琶之音轻轻晃动。
薏霜疑惑,还未等问,红三娘又道:“回屋即可。东家在候着姑娘呢。”
薏霜回到自己屋中。果真看到窗前一个男子身影,负手而立,后背朝这边而立。而屋中一切,皆是同自己离开时一样,至少看上去是分毫未动。小声叫了句:“东家?”
“嗯。见到了?”一个略有些疲惫,却是低沉有力的声音说道。
薏霜艰难的吞咽了两口。感觉周身都很冷。咬了咬牙说道:“东家到底是何人?那......奴家今日结识之人,可是......实打实的一位贵人。”薏霜说完,把手中拿着的匣子放在一旁。
“瑞王妃。岂是贵人了得。”那男子轻笑,看着窗外,说道。此刻的花街上,行走之人很少。
“东家。奴家不过一寻常女子。实难当重任。奴家想离开了。”薏霜说着,放下了琴在房中的矮桌之上。
“无妨,我应过,随时可走。外头天地开阔,何必拘泥过往之事。”所谓东家道。
“东家。拂柳院身份所限,数十女子皆是性命。您到底意欲何为?三月前,薏霜见那知己,是偶然吗?可今日又得一知己。知己一生难遇,可薏霜何德何能,短短时日,接连遇到。今日知己为瑞王妃,那姑娘,是谁?东家可知那姑娘?若不是她先听闻之,想必瑞王妃,便也听不到奴家琴音吧。”薏霜几句点出。
“她是谁,不打紧。重要的是知道,你是谁。”那男子回转过身,逆着光线晃在脸上,什么都瞧不真切。
“我是谁?”薏霜喃喃重复了一句。
“还记得为何进了拂柳院吗?”男子问着。
“记得。冤屈难平,非死不休。”薏霜道。
“你只需正常行事,正常与瑞王妃相交。不必做旁的。若是需你尽力,自会知会于你。”男子说完,从腰带中拿出一个牌子,递到薏霜眼前。
薏霜接过,看了一眼,一下没拿住,掉了下去。特殊材质的令牌,一下掉落在琴上。崩裂了两个琴弦。那男子拿起令牌,并说道:“同我来。”说完去门边挂上门栓。
薏霜瞧见,不觉紧张,后退半步。
男子并不做理会,走到里侧,掀起床上被褥。朝着床板有规律的敲了几下,那厚重的床板便能翻开。下头是一个黑暗的通道,一直向下。薏霜惊讶不已,已经在此多年。从不知这拂柳院还有通道。想了想自己这般身子,已经无所可惧,便跟着下去。却是看到了别有洞天。
其下是另一个世界,通亮异常。却是同拂柳院的景象格格不入。反而像是私塾。是的,私塾,这是薏霜的第一印象。
好些人在书写整理。跟随东家前行。震惊之余,东家又拿给薏霜一个本子。薏霜向后翻阅,却是更加震惊。最后留下的字迹,其上日期便是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