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105)
韩元吉脾气比陆游好不少,鲜少给人没脸,所以还时不时喝两口茶,附和一声。
因为这个,辛弃疾说得更是神采飞扬,颇为得意。
注意到门口陆子坦的目光,莲心脱了外头的氅衣,朝陆子坦挤眉弄眼:“我是‘力拔山兮气盖世’——虞美人。”
谁还不会个“曲牌名破句令”了!
陆子坦:“...”
呸!
虞美人要知道她在后世成了这样形象,怕不是会被气活过来!
人齐了,逗闷子的话都就要往后稍稍了。
大家收拾起东西,笑着请韩元吉赐社名。
韩元吉笑笑,转头与辛弃疾略作商讨。
两人说了一会的话,辛弃疾哈哈一笑,靠着桌角,朝韩元吉做了个“请”的手势。
韩元吉便上前,大笔一挥,在纸上笔走龙蛇,写下“去知”两个大字。
莲心看看左右,发现大家的表情都介于恍然和感激之间,只有她一个一头雾水。
去知?
去除知识?
这听起来和大脑摘除术有什么本质区别?
韩淲站在她左侧,莲心看了看他,看见他含笑颔首的样子。
涧泉哥哥已经是个大哥哥了呀。
莲心不好意思像之前那样拿自己乱讲的话再去问他,左右瞧瞧,“噔噔”朝三郎跑去。
她冲过去有股大劲,撞在三郎腰上,逼得三郎后退了小半步。
“三哥,韩伯父说的,是什么意思?”
三郎也在看着韩元吉的字,他倒并不意外莲心的问题,理一下她的额发,轻声给她解释:“老师用的是《庄子》中的话。”
“‘去小知而大知明,去善而自善②’。舍弃小聪明,选择大智慧;舍弃细枝末节的施舍,选择自然的大善行。”他静静道,“老师希望我们切忌自作聪明,少作机巧之作。这也是他向来的主张。”
莲心:“哦——”恍然大悟。
短短两个字,还有这么大学问呀。
这时,三郎看了眼不远处,脸上显出一种又不想逼问,又实在挺好奇的神态来。
他颇为克制,只悄悄问了两个字:“涧泉?”
你方才不是站在韩淲身边,怎么不去问他?
莲心:“呃——”
短短两个字,还有这么大威力呀!
不用她再讲,三郎又不是傻子,见她脸都红了,还能不知道她害羞了吗?
他便没再问。
但三郎有眼色,可不代表其他人也是一样。
陆子坦就伸了脑袋过来,奇道:“小莲心,你的脸蛋红扑扑的,好像猴屁股呀。”
这是什么破比喻!
莲心气得悄悄踩他一脚,小声侮辱:“因为觉得你‘去知’过甚,笑红的。”
陆子坦思索片刻,恍然大悟。
“去知”过甚,她这是骂他傻子啊!
他反击:“你聪明,你作首诗来我听听?”
闻声而来的韩淲:“不,等等...”
但别人说都行,唯独韩淲这样一说,莲心就更得证明下自己了!
莲心挺起了胸膛,又准备开始创作。
三郎清了下嗓子,片刻,见莲心毫无反应,只得转过头,默默按住了太阳穴。
“比如我来作一首赞颂爹爹和韩伯父为我们诗社起名的诗。”
莲心开始教学示范,“不是不写诗,自是心情懒。试扯小纸条,与写去知乐。韩辛一声喊,楼下鸡犬钻...③”
第一次见识到这场面的陆家兄弟惊呆了。
而韩元吉和辛弃疾坐在几个孩子身后,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如盲刺背”。
——文盲的盲。
...
【...七年冬,稼轩、放翁携家眷会于信州韩南涧舍,组建“去知社”,此即“去知大学”前身。
——节选自《‘拔山女’词牌新考》,2137年,武宁大学出版社】
【...是日雨,定名“去知社”。莲心自赋诗一首,有“不是不写诗,自是心情懒”之句,作社开山之语也。
——(宋)陆游,2999年版《老学庵笔记》佚失页】
第52章 新桃,“渔家草草”和语言的艺术。
秋日最末尾的雨势凶。
雨下得大,几人便在韩元吉家多停留了几日。
在韩元吉家的日子颇为惬意。
隆兴府内的饥荒已经基本被平定,请罪折子也已经托张鎡递了上去,时间到了年末,从商的三天两头回家歇歇,官员三不五时摸摸鱼翘班,百姓和大小官员都处于喜气洋洋坐等冬至的状态,官邸里整日里没什么紧急事。
辛弃疾也便放松了两日,整日带着陆家兄弟(三郎不肯挽裤腿下水,差评!)在韩元吉家的池子里捞鱼抓小虾。
靠着他抓鱼如同探囊取物般的技术,辛弃疾把陆家兄弟哄得双眼都直了,直崇拜辛弃疾就像雏鸟仰望带食回家的大鸟一样,一口一个“辛帅”地喊,就连饭桌上都一左一右挨着辛弃疾坐,求他讲战场上的故事给他们听。
对此,莲心曾十分好奇地私下问过三郎:“你不嫉妒?”
他们抢你爹爹耶。
三郎道:“要嫉妒,不是该先嫉妒莲心吗?”
而且...
三郎默默看向饭厅外正从河里爬出来,还一嗓子哈哈大笑震起了一树寒鸦的、两手都提着鱼的、正喊着“三郎,看爹给你炖鱼吃!”的辛弃疾。
而且,在辛弃疾这样如同山体滑坡般的父爱下,也是很难有胡思乱想的空间呀。
桌上的年轻孩子都因为三郎方才的回答嘎嘎笑起来。
是啊,莲心才是进了辛家之后天天搞事,叫辛弃疾操心过三郎的那个人呀。
赵蕃说莲心:“你看你给你哥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