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27)
而明明说的是临安府局势,莲心却感觉到他仿佛在说他们之间一样。
“事不宜迟,我打算明日入宫。父亲、母亲那边,我已找机会与他们说清楚,你放心,他们不会为难你。”
辛贛面上露出一点茫然,但很快又收回去,只他的眼睛仍看着楼外,没有直视莲心,“...我知道你一直介意自己并非父亲、母亲亲生骨肉的身份,不敢在他们面前太过放肆;更怕他们介意我因为你入宫,所以迁怒疏远你。”
“我已与他们言明,此次是为了父亲罢免之事,意欲查明官家意图而入宫,你不必担心他们会为此而疏远你了。但其实你担心的事本来也并不会发生。”
辛贛说了这些,神色还是淡淡的,像即将沉入群山之中的夕阳一样,只在眼角眉梢流露出一点情绪的残余,其余并无异处。
他将手撑在阑干上,看着海一样翻涌的夕阳,“莲心,亲缘不止在骨肉,也在我们心里。人的心,是世上最坚固的堡垒。”
莲心哽咽了一下。
离别的情绪冲刷着她的身体,令她喉头发肿。
庞杂、凌乱、不知所谓的感情像垃圾一样混杂着,剐得人心头发颤。
“你是在怪我的心固若金汤、不叫人攻破吗?”她用哭腔问他。
而辛贛转过身来,用讶异的眼光看向莲心。
“不是那样...别哭。”
语言在口中陌生,而他还有多少时间剩下,能在莲心有了真的钟情的人之前,能再像今天这样把她抱在怀里,帮她擦干净眼泪呢?
“我离开,是想让你的心轻松,不是想叫你哭的。”
他仿佛想逗她笑似的,着意语气轻松,与她笑着说话,指尖拂过她的眼下,像空气,“心才是一个人最珍贵的宝物,对不对?”
在泪眼模糊中,莲心抬眼看他。
“那么三哥,我的心轻松了,你却到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从理智上,她知道这是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少年人的感情,来得快,去得快。
情热是朝夕相处所致,而情淡往往也不过需要分离数日。
陪伴在身边的,天长日久变成了爱情;
而分离开的,时间久了,只会变成年长之后的一段笑谈,不足挂齿,也不伤情分。
可辛贛这一次又要离开多久呢?
莲心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像等待一场一定会被判为无罪的裁决。
辛贛看着阑干外没入地平线以下的金乌,直至最后一点余晖消失。
他的眼睫很长,在晚风里拂动。
“等到我忘记自己的心,就是我回来的日子。”他说,一笑,温柔平静,就像莲心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
莲心怔怔地望着他,就像第一次见到这个仿若有天然之姿的哥哥时一样。
心口莫名的阵阵滚烫,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只能捂住那一处,茫然无措。
——真是切肤之痛啊。
第108章 越童,高丽和着绿待诏。
“你说此乃唐大娘子所作?不看,不信。她都离世多少年了,又是闺阁女子,哪里来的词作,哪里能叫咱们看!”
“咦,杨老头,何时你也变作如此迂腐之人了?好词共赏,方为词道真义嘛...”
外面淋漓下着雨,辛弃疾和杨万里在半敞着窗的厅中正在进行着追逐战。
一个跑得飞快,口中喊着“不看不看”;
另一个则不依不饶,拿着手中的几页纸追个不住。
奈何杨万里虽跑得快,体力却有限,到范如玉用了两盏茶的时候,到底还是被辛弃疾给逮到,一把锁住了脖子。
“跟我比力气,老杨你脑袋是被羊给撞傻了吧?”
脸不红气不喘地搂着杨万里的脖子,辛弃疾嘿嘿怪笑一声,甚至单臂一使劲,直接将杨万里从地上仿佛旱地拔葱一样地拎了起来,朝案边走去,“来来来,来看我儿好不容易搜集到的唐琬故作。其情思动人,作为深闺女子而言,不可不称一句才女啦!...”
杨万里还想挣扎,“唉哟,唉哟,老辛,你个莽夫...等等,不对啊。”
他想起什么,挣扎的动作都停住了,只抬头看他,“你儿?你儿不是已被擢为棋待诏,入宫伴驾半月有余了吗?这半个月里,我都没见三郎回过府,你哪来的‘我儿寻来的诗稿’?”
辛弃疾觉得杨万里果然像个傻子:“老子的儿又不是只有三郎一个。眼下这不就还有一个么。”
他一边哥俩好地勾着杨万里的肩膀,一边拿下巴示意,“就是莲心搜集到的诗稿。真是少年英才,令人惊讶呀!是吧?...”说完也不待杨万里客气,自己就十分陶醉地吹嘘起来,“不是我自夸啊,老杨,你看我这儿女,入宫的入宫,研制火药的研制火药,都因此颇受官家赞誉,都是有出息的孩子!随他们爹爹阿娘!...”
便滔滔不绝地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大吹特吹起来。
来作客的范成大颇受震撼,和杨万里对了个眼神,“老辛这毛病儿,是有几时了?”
“怕是从他家三子降生之后,便生出了这毛病吧。”
杨万里嘴唇微动,一边保持着面上微笑,间或对辛弃疾略略点头以示赞同,一边和范成大小声嘀咕,“如今又添了个女儿。他日日如此夸奖,也真不嫌累...”
范成大“噗”一声笑出来。
怕被正和范如玉关于儿女有多优秀相谈甚欢的辛弃疾发现,范成大才赶紧深吸一口气,吞回笑意。
“不过老辛也不算说大话,虽然我现下不能常常入宫候见,但确实也听说过不少老辛这一双儿女受官家赏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