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31)
“原来是想看对弈么。来,我带你去能看清楚些的位置。”
他放松之后的神情像花舒展了瓣叶一样,只点点头,站起身来,就要带着莲心向人群中走去。
可他们都知道,莲心并不是想看对弈。
她又有什么时候对弈棋感兴趣了呢?
在上饶的朝夕相对,她一半时间都是靠在辛贛身边看着他和一个叫翁卷的郎君对弈,可从没有想要自己下过。
——明明,他应该是最清楚的啊。
莲心的双脚想要跟着辛贛离开,但心却黏在原地,迈不开步子。
发现了不对,辛贛轮廓优美的双眼微张大,疑惑回视她。
“我不是来看对弈的。我是想,想问问三哥在宫中过得好不好...”
莲心轻吸口气,“最近临安不太平,我怕三哥也受了波及。”
辛贛摇了摇头,一笑:“我还以为范伯父会告诉你们我的近况呢...我很好,你转告父亲母亲,我在宫中并无不顺利处,请他们不必担忧。”
他们当然不担心,因为范伯父确实已经与他们所有人转告了辛贛在宫中惊艳全场的胜绩。
担心他的别的事的人,是她呀。
可想说的话并不能说出口。
辛贛的神情,又明显是在等待她之后的问题。
而她又能有什么问题呢?
她嘴上虽然说着“临安府现状”,可心里却只担心辛贛的现状。
她是为了他来的啊。
莲心看着他,在原地踌躇,不明白为何明明在十三岁时尚能轻易说出口的话,现下却令十五岁的她如此欲言又止。
第110章 着相,情人和火烧身。
既然想说的话说不出口,那么就只有拿更多别的话来填补空白。
莲心搜肠刮肚,努力笑着,找出个话题,“——哦,对了。眼下那个害了我父亲的真凶不是在临安吗,我不晓得他是谁,但按年龄来说应当已经成家,这段日子我便先大范围四处打听了打听,不想却顺带着听见了不少关于宫中太子惧内的风言风语。想起来原先去宫中作客,的确曾见太子有事十分畏惧于太子妃,真是有趣。三哥,进宫这么久,你有没有...”
你有没有见过太子,就像我曾经见到的一样?
我们能见到的人和物一直都是一样的呀,原先的无话不谈,为什么到现下竟会到没有话可讲,只能沉默的地步呢?
但这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因为辛贛浅浅笑了一下,看了眼前面已经排成长队等着新一局对弈的人群,见无人注意这边,才回过头,将食指轻轻抵在殷红柔软的双唇上,比了个“嘘”的动作。
莲心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一样,瞬间变得无声。
三哥是嫌她吵了吗?
嫌她八卦,嫌她事多?还是,仍在在意从前她那伤人心的拒绝呢?
而辛贛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莲心,我想你不必再四处排查了...手。”
“啊?”
莲心愣了一愣。
辛贛没再说话,看了眼表情呆呆的莲心,又看了一眼四周的人,伸出手,快而敏捷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莲心的肌肉很僵硬,但并未挣扎,也没有问是做什么,只看着辛贛的脸。
“凝神。”辛贛没有因为她的注视而变化脸色,只道。
随后,他的指尖轻点在她手心上,停顿一息,见她神色变了下、依言将心神放在了手心,便才开始写字。
莲心看着掌心,尽量摒弃杂念。
但很难,她的注意力从三哥的手指温度终于不像原先那么冰凉了,窜到三哥为什么身在对面却还能写出对她而言是正向的字,最终流窜到了他身上的衣裳色儿真衬脸色,显人白得发光,果然时尚的完成度靠脸这句话不是虚言...
而在这些像海一样澎湃翻涌而来的思绪的罅隙,莲心只能分出一缕心神,才勉强辨认出辛贛在她手中快速写完的一个字。
——韩。
莲心微怔。
什么意思?
韩淲吗?
他想说韩淲的什么事?
莲心想问,可囿于一个月前暗中争执的伤害,她竟一时像个旧伤未愈的战士一样,畏于开口、畏于作战。
如果提到韩淲,他们是不是又要不可避免地提到之前的话题呢?
最终,莲心还是没能在辛贛的眼神中问出什么问题。
她只是轻轻蠕动了下嘴唇,便又抿起来,垂下了头。
周围的人声嘈杂。
辛贛见她神色变幻,却始终不说话,便神色更加凝重,轻声催促她:“莲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白什么?不能再喜欢韩哥哥,他才肯回到家中来,不再离开她?
莲心不知为何,竟有种立刻点头的冲动。
可明明她知道,这两件事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它们根本没有任何因果性。
明明她也知道,她自己最讨厌被胁迫,被威胁。
可为什么,她在此刻还会有拼命点头的冲动呢?
“...哦。”
莲心最后还是像一个即将投降前的软弱将领一样,虽然在意志上竖起了白旗,嘴巴上的城墙仍勉强坚守住了最后一片底线,“我回去好好想一想。”
辛贛仿佛舒了口气。
“好。事关重大,我在宫中会小心,你也千万珍重。”
停留的时间短暂,远处的宫人已在呼唤,周围的女使更将眼睛黏在他身上不放。
人多眼杂,辛贛没有多说,最后微笑着看了一眼莲心,便转身离去了。
独留莲心站在原地,握着仿佛被火燎过一样的掌心,怅然所失。
...
“好你个莲心!给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