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33)
“我和她打得不可开交,那是因为我与她观念不同。但按她自己的那一套法则逻辑,她却是个从未动摇怀疑自己的人。锐意进取,这才是女人该学的呢。”
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李月仙叹口气,放下来手,又整理起诗稿,“你还是没听懂我的话。原先你不也是个很坚定的人吗?怎么现下却整日忧郁幽怨起来,真看得人心烦。”
莲心倚在桌边,一边瞧着李月仙的手,一边轻声道:“我也想果断。只是我怕果断的后果,我无法承受。”
“人这一辈子会做出的错事多了去了,多一桩不多,少一桩不少。朱淑真做了那么多错事,你看她死掉了吗?”
李月仙收拾好了,重重将镇纸压在诗稿上,那是预备着等会给来到炙肉宴上的客人们看的唐琬真迹,从而来证明唐琬对赵士程的一片真心,而非对陆游苦恋,“而你再看我姨母,她哪怕行差踏错过一点吗?最后还不是落了个死字,连名声都成了别人的踏脚石。”
李月仙冷笑一声,终于抬头,看向莲心,“这段日子里我与你朝夕相对,你在犹豫什么,我大致也猜得出。你在害怕什么,我也猜得出。我姨母的事把你吓坏了,是不是?你怕你像我姨母和陆游一样,和三郎君最终也会变成一双怨侣,害得你可能不光没有了丈夫,还连家人也一起没有了。”
莫名叫人发颤的火是一瞬间烧遍全身的。
莲心几乎感觉身上一下子变得冰火两重天。
身体里的一半是火一样在燃烧,而另一半是结冰般的刺骨。
她又想抖,又想哭。
说话说出声的时候,她几乎认不出这是她自己的音色:“你在说什么,根本没有这回事...”
说出口的一瞬间,莲心几乎连牙齿都打着颤。
对于未知未来的恐惧感,莫名有悖人伦的愧疚感,还有一丝极细微的心动如雷的预感交加,五味杂陈,冲刷着她身体的每一寸。
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辛贛就已然是秀丽的少年了,而她尚是个孩童模样。
所以,即便是在几个月前就察觉到了辛贛无法掩饰的端倪,她也从不敢想象她和辛贛像情人一样相处的场面。
而李月仙的话,却像是猛地揭开来一层遮蔽一样,将她全部的心思都暴露于天光之下,“我和他,只是...我们、我,没有...”
而话语却已然凌乱得像心情一样了。
“这样吧,我告诉你个好主意。”
李月仙看看莲心满面潮红的茫然模样,略一笑,也不再揭穿了,只靠近了些,轻声道,“你独自一个人睡倒的时候,想一想你那三哥哥抱你、亲你的样子。”
“若你能接受,还觉得心跳加快,那么你就是喜欢他;若是没有呢,那就痛快些,和他明明白白说清楚了,从此你们做回规规矩矩的兄妹。如何?”
李月仙说完就直起腰,也不管莲心反应没反应过来,就自顾自将诗稿一摞,推着莲心往门外走了,“行啦,今日是我给姨母澄清名声的重要日子,你别耽误我的事。左右你哥哥等了那么久,也不差这一天两天的,你先帮我办完了宴会,之后等到晚上嘛,随你怎么想去!”
说着,便将人一路拉出了屋子,风风火火朝大门走去。
第111章 莲鹤,脱胎换骨和“绿野烟愁露泣”。
在眼下办宴只是为了结交人脉,并像孔雀一样挨个展示自己所有的财力、品味和文化底蕴的当下,若说临安府中还能有谁是一万个真心实意想请人来鉴赏自家的书画珍藏的话,那么这个人非李月仙莫属。
为了给唐琬澄清名声的这场炙肉宴,李月仙放下手里十数家铺子的经营,一心扑在了这场宴会的造势上。
像之前被莲心带着去权贵出没的茶楼四处找内应做宣传也就算了,她还想尽了办法,请来了几乎全部能请的贵夫人。
就是和素来关系不好的朱淑真,考虑到朱淑真认识的诸多贵妇好友,李月仙也不愧是拿得起放得下的好女人,竟真亲自前去朱淑真府上与她当面送礼求见,很受了番排揎也一点儿不受打击,照旧求朱淑真帮忙邀请临安府有名有姓的小娘子都来赴宴,才好将唐琬的澄清之事散布得更广。
当然,有如此恒心,就是朱淑真也是无法再屡屡拒绝了。
在宴会举办前的五天,朱淑真终于点了头。
随后,邀请来了比莲心和李月仙最乐观的预料还要多的权贵。
“魏王妃,兵部侍郎夫人...”
李月仙强压着满脸震惊,一边微笑如常和来客一一打招呼寒暄,一边在回去拿诗稿时像个拿到桃子的猕猴一样吱哇乱叫,低声和莲心扳着指头数,“...有名的画出《水图》的画师马远的夫人,先谢皇后族妹...全是临安府的名流贵女呢,这下子我不信还有人听不见姨母当年之事的真相...”
莲心虽与朱淑真仍在置着气,但也不能反驳这句话。
她还是很客观地点头赞同:“她那脾气,是容易四处认识人。”
李月仙好笑:“这就是还是在闹脾气的话了呢...好歹她今日因为有事未来,下次见面,你们不会又打起来吧?真奇了,你们不就是拌了两句嘴么,现下却都死撑着不肯认错,到底是有什么过不去的矛盾?”
抱怨完了,便不再说这事,和莲心一路走到了存放诗稿的地方,去拿东西了。
...
“风光紧急。三月俄三十。拟欲留连计无及。绿野烟愁露泣。
倩谁寄语春宵。城头画鼓轻敲。缱绻临歧嘱付,来年早到梅梢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