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50)
人和人的命,真是天差地别。
未入宫时,他王德谦连乞儿都讨不来当媳妇,穷得没法了才不得不净身入宫;
而辛三就是在辛弃疾那老家伙被人弹劾得满城风雨的当口入宫,宫中的女使姑姑见了他的脸,却也没有一个说重话的,真不知道日后究竟是何等贵女,才能叫这年轻人拜倒在石榴裙下...
惆怅过了,王德谦看着他的背影,想着方才辛贛话语之间就向他师徒二人许诺下重礼的果断利落劲,还是暗暗点了点头。
不愧是入宫七日之内就能得到官家青眼的郎君。
当初进宫时,谁都以为他不会是个混日子的,没想到真人不露相啊。
入宫第一日,辛贛就击败了“越童”诸人,夜里又亲去逐一拜访白日被他击败的人并帮助复盘,得到翰林院书艺局上下的认同。
入宫第三日,又因解决宫妃争端而在皇后面前崭露头角——当时蔡婉容被疑在面脂中动手脚而导致贵妃害了针眼而仪容不雅。
按理说来宫中的事要么是雷霆手段解决,要么大多都是和稀泥,只要没有确凿证据就不会定罪,偏偏蔡婉容非要伪造自己不在场和别人说了一整日话的证明,叫辛贛觉察出了自相矛盾处,随后蔡婉容果被禁足。
到了入宫第七日,官家被辛贛的举动引起好奇,终于召他面圣。
两人面谈了些什么,众人不得而知。
但自此,辛贛便被官家愈发赏识,慢慢地成为了书艺局中的核心人物...
正出神着,王德谦的徒弟从内室出来了,见师傅难得发愣,不禁笑嘻嘻,“怎么,师傅也跟越童似的,钻研棋谱钻研迷了?”
“乱嚼什么舌根子,看我不打你皮痒了是不是?”
王德谦回了神,毫不客气,在徒弟背上来了一掌。
徒弟嘿嘿笑,生受了一掌,立马觍着脸蹿过来给王德谦捏肩,“师傅,我也是好奇么。这书艺局都是一生执于一事的痴人,只有辛三郎君一个机灵的,懂得借棋谋自家的事...”
他又琢磨,“说来这辛三郎君往上升得也是够快的,入宫才几日啊,官家就叫他自由出入东宫了,就是韩大人也花了数年才被官家允许——等等,难道官家想叫辛三郎君给太子做事?”
他以为自己福至心灵,悟出了真相,“师傅,那咱们可得早作打算。太子的近臣,那日后...”
日后不就成了天子近臣了吗?
奈何他师傅听了这话,却头也不抬一下,根本当耳旁风,
“哼,傻子。这可是那位辛公的儿子,以辛公那八面玲珑的作风,他儿子能这么早就给自己画地为牢?”
“这,东宫怎么能算、算‘牢’呢。”
他听了王德谦犯忌讳的话,不禁结巴,“这几日太子被关禁闭只是人家父子闹了矛盾,肯定过不了几日就放出来,怎么可能关到地老天荒呢!”
王德谦哼笑一声,却不说话了。
真是个傻小子,跟了他这么久,却不懂联系旧事,一并看宫中局势。
太子近日被发现私吞灾粮之事可以是小节,但顺带着揭发出的太子谋害二哥魏王恺的旧事,却是无异于地龙翻身——将有巨变啊。
而以辛家一家人的作风,辛三郎君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来趟这个浑水。
他的滑不溜手,和他那个妹妹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妹妹思维敏捷、身段灵活,哥哥则更偏于心思缜密、下手利落。
这样的一双花似的兄妹,叫他看来,与其说是看小辈的爱护慈爱,不如说是叫他忌惮...
王德谦看着屋里相对的两道身影,心下又是叹息。
摇了摇头,便继续恭敬垂手守在殿外了。
...
青瓷三足香炉中袅袅升起一缕香烟。
那烟绞缠着,半晌才散去。
辛赣看着那烟飘散,耐心等着。
一炷香后,官家终于写好了手头的折子,抬头看向三郎,“三郎,你今日回宫后去德寿宫走了一趟,是么?”
见辛贛默默点头,只自顾自走到他身边,帮他磨起墨来,官家不光未因臣下不出声应答而恼怒,反而大笑起来。
“你是我见过最灵醒的孩子,又这么年轻。”
他陷入了思绪中,“明明都是行三,要是惇儿能有你的一半,我都要烧高香了。哼,他那麾下的韩侂胄,行事多有狠辣不留余地,在临安府已有恶名。那一笔笔烂账,都是我不得不为了惇儿的名声去亲手收拾的。惇儿的看人眼光,真是不及我远矣...”
说毕了,看辛贛一眼,微微叹气。
太子是储君,身边的臣下品行格外重要。
要是赵惇麾下的人能有辛贛这样的,他才算能放心。
辛贛却惜字如金,垂了脸,略一笑:“不敢与太子殿下相提并论。”
官家本也是轻轻地试一下,见碰了壁,便摇了摇头,又说回了正事。
“来。”
官家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可疑的人影,便将辛贛拉至身边,以毛笔在纸上书写。
——德寿?
德寿宫为太上皇赵构所居住的宫殿,赵构不喜欢被人口称“太上皇”,宫人又不好直呼其名,便有时以“德寿”二字代称这位在“靖康之难”后带着子民一路仓皇南渡的德也不太德、寿倒是非常寿的太上皇。
辛贛微微摇头,另执一管笔,在纸上书写。
——无异状,只延请十二道士入宫斋醮、炼丹。
斋醮?炼丹?
官家眼睛都要突出来了。
这都什么玩意,而且太上皇怎么又开始吃丹药了!古往今来因为吃丹药吃死的帝王有多少个,他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