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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辛弃疾义女后(29)

作者: 雪潺潺 阅读记录

“三郎君,范娘子今日叫我抄梁惠王章句,还是得请你先帮帮我啦!”

莲心的直觉很敏锐,她能感觉到,自打上回说过关于“枪手”的话之后,辛三郎待她又回复了从前的样子。

于是现在莲心没做当日作业,实在追赶不及时,都是请辛三郎来救她狗命的。

她双手合十,眼睛亮亮的,在辛三郎案前磨:“我回来前你帮我交一张就行!剩下的我自己写。”

做得不过分,范娘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默许了。

这几日下来,辛三郎也没说什么。

只代写一张,倒是不碍事。

今日也如此,他看了看她写的大字,便将字纸收起来:“虞小娘子这几日在白鹿洞书院见到晦庵先生了么?”

“没有。想是等的时候还不够长、不显诚心吧?”

这...

辛三郎深觉不妙,赶紧转弯:“若他连月仍不见呢?”

莲心拍胸脯:“那等我真见到了他的面,以后一定会有人记录下我连等多月的诚心事迹!”

历史书和语文书教会她的是:人的名声,就是用无数的诚心事迹、孝顺事迹和忠心事迹累积堆叠起来的呀!

辛三郎问:“若最终你也无缘见他呢?”

“那就绑走他的白鹿当人质,让他不得不见我!”

出乎意料,莲心做一个鬼脸,嘻嘻一笑,抱着她昨日求他给她写的两张字帖连跑带跳走了。

辛三郎身旁的女使看了看辛三郎。

“这...郎君,我们忘了告诉虞小娘子,白鹿洞书院,其实没有白鹿?应该不影响什么吧?”

辛三郎看起来倒并未因此感到困扰。

他又去翻方才莲心进门之前他在翻的厚厚一摞书籍,似乎在翻找什么,道:“没有白鹿,不是正好么?”

女使不明白。

辛三郎:“如此,虞小娘子就是想绑,也无处去绑了。”

女使:“...”

总之,这些都是小节,暂且按下不表。

翻着翻着,因为莲心方才的话,辛三郎陷入了方才未竟的沉思。

——人该由什么衡量好坏?

他师承韩无咎①先生,韩先生性情豪迈,不拘一格,常教诲他广纳百家所长,鼓励他学习朱子学说,也从不制止他向陈亮请教。

学生随师长,他对学问也有比一般人更胆大的探究方法。

为了弄清楚“人的态度由哪些缘故决定”,辛三郎曾尝试过收到节礼后不道谢、见到同窗忘带东西后不帮忙、在别人向他诉苦后不安慰,等等等等。

一月为期,每月保持一种无礼的方法,一月一轮换,并记录效果。

——均无收获。

反而大家开始用更关爱的眼神、更周到的态度与他交友。

辛三郎觉得十分困惑。

世界与他学到的道理不一样。

人不是应该见义则亲近,见不义则远离么?

他行不义之举,反使人愈加亲近。这是为了什么?

而不光此疑问未解,在这之上,他又产生了新的困惑。

譬如他所见到的虞小娘子也礼节粗陋,说话使用“你”“我”,少有尊敬客气之言,并不符合礼节要求,但她只是个孩童,这难道能说是她的错么?

盖生长环境所致耳。

如果只用一套标准定下全部好的“人”,那么,这套标准究竟包括了什么?

...

离开一个时辰左右,莲心托一位小沙弥给家中所有人各送了一个新编的杜鹃花环。

范娘子:“...谁让她在那边一边等一边编的?”

小沙弥点头:“小娘子说,‘闲着也是闲着’。”

离开两个时辰,莲心托小沙弥给每人各送来草编风车一个。辛三郎端详片刻,默默递给侍从,让人在架子上放好。

离开三个时辰,小沙弥牵了一头小鹿过来...

范娘子怒了:“这也是她等在门口的时候顺便牵的?”

沙弥摇头,“小娘子有些事情,需要娘子过去一趟。”在范娘子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

范娘子听毕,客客气气道:“突觉不适,请移步妾三子居室,令他代为答复。”关上了门,溜为上计。

一盏茶后,内室中。辛三郎叹了口气,打断对面自进了屋就张大嘴、瞧着他看个不住的小沙弥视线:“小师傅是为何事前来?”

小沙弥早已维持不住方才的淡定样子,不好意思地挪开眼睛,结巴道:“府上的虞、虞小娘子,为她的事而来。”

辛三郎因心中疑问未解而苦闷,更不愿意说话,便比一个礼貌“请”的手势,等他继续说下去。

小沙弥鼓足勇气,看着辛三郎的脸孔一口气说了出来:“小娘子从山间牵来了一头鹿,不小心将它放进了书院里,结果那头鹿撞翻了刷墙的腻子,顶着浑身白雪在书院里疯跑,引得学生们以为白鹿显灵,直惊到了晦庵先生。晦庵先生要去逮它,但小娘子没认出晦庵先生,所以...”

说到这里,小沙弥面露绝望,他闭着眼睛,一口气说完,“所以小娘子把晦庵先生给打了。现下晦庵先生请郎君过去,领小娘子回家。”

嗯?

什么?

这是什么操作?

辛三郎惊呆了。

这下子也没空思考人由何构成的宇宙级别问题了,他站起来:“请小师傅引路。”急匆匆赶去捞莲心去了。

...

莲心觉得白鹿洞书院里定有邪祟。

不然鹿怎么会突然像鬼上身了似的到处乱冲乱跑!明明在山野中它还很乖巧平静,和她玩了一路的!

若不是因为当时它那么温柔可亲,莲心也不会将它带到白鹿洞书院门口,试图同它一起玩来解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