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64)
借用后虽并非杨朴之妻原意,但内涵也差不多少,总的意思就是,老辛啊老辛,别禁不住劝总喝酒了!再喝酒发狂作个什么诗,看别人不参你个三本五本,将你捉进牢狱里,丢掉你那颗大脑袋!
当然,范娘子也晓得辛弃疾并无他心,不过不经女子劝罢了,便也只是玩笑般开导。
这之后,辛弃疾遇上人劝酒,虽仍不经劝,却记着会少喝些。
但这情况显然不包括劝饭。
此时,辛弃疾对上王娘子的眼神,也仍然说不出个“不”字,大义凛然又拿起调羹:“当然不是!糖水羊肠炖莲子乃是辛某所尝过最别出心裁的菜品!”
他又舀一大口,嚼嚼吃了,连连点头,朝王娘子赞道:“美味!”
莲心、辛三郎一行人都朝辛弃疾投去敬佩的眼神。
两刻钟后,在众人敬佩的眼光中,辛弃疾开始往返于宴席与茅厕之间。
陆游眉头一皱,肃容问王娘子:“这菜是怎么回事?为何要如此搭配?做饭菜,也该讲求食性和谐才是。”
王娘子忙碌着,叫女使翻出了治腹泻的药草,吩咐她给辛弃疾送去。
随后,她转回身,朝陆游一笑:“相公教训得是。”
陆游这才颔首:“你多与别人学学...”
王娘子“嗯”一声,道:“相公要不要再赋诗一首,回忆唐娘子的厨艺?”
方才还咧着嘴笑看辛弃疾在茅厕、宴席两头跑的几个孩子的笑都略含尴尬地融化在了脸上。
笑慢慢淌干净。
大家都抠着手,装起了聋子。
...
十月秋高风怒号。
空气静静的,夹杂着湿润的风,不时透过屋舍的缝隙吹到人们的脸上。
陆游家别说与辛家比了,就是和莲心家原先的茅草屋比,都只在伯仲之间,甚至略逊莲心家一筹。
整个家只有一条大通铺,不得已,陆游夫妇睡在中间为界,男、女各往两边排开。
莲心还好,尚是个小孩子。其余半大*的少年就有些尴尬别扭了,都在铺边磨磨蹭蹭的,突然发愤读书起来。
辛弃疾才懒得管那群小孩子,反正困了总要支撑不住上来睡觉的。
他拿胳膊当枕头,躺在陆游身边,说着米铺的事情:“...如今进贤县内,米价比豫章还要贵。一石要花上三贯二百六十文,真是天价,百姓怎么活下去?”
陆游试图说服辛弃疾:“所以我才想着给官家上折子...”
可等了半天,只等到辛弃疾答非所问的一声:“嗯,明日去看看米价吧。”便听得呼噜声撼山动水地响起了。
陆游:“...”
左右瞧瞧,月光下,左边的辛弃疾已扯起了呼噜,右边的王娘子正缝补着陆游破旧的外袍。
能谈国事的已睡着了,没睡着的也谈不来国事。
陆游没人可说话,便半阖上眼,思考起了为民请开粮仓的折子。
他朝右翻个身,就翻到了草席的扎肉处,浑身发痒,只好又翻回来。
身下的草席已用了近十年,十分破旧,但他舍不得换。
若少用一个草席,就能再省出为百姓购置半袋子米的银钱,又能解决一家子半月的口粮。
陆游慢慢盘算着,在微冷的秋风中睡着了。
翌日难得停了雨,天际只阴阴的,凉爽宜人。
辛弃疾身壮体强,走路爱出汗,便拿了把折扇在手里,说是要扇,其实也懒得扇,只一边走着,一边不时拿扇子敲着另一只手的掌心。金镶玉的扇坠子不停摇晃。
“大官人,你可是要买米?这边的米铺都已喊到了四贯一石的价钱,存心就是不想让人买,你也别费那个银子了!”
灾年间,米铺都关上了门,卖纸钱的铺子却还门庭冷落地开着。
大约是见辛弃疾在街上从头走到了尾,纸钱铺子老板都认识几人了,便开口劝阻,“他们黑心着呢!你的家底子又有多少好耗?”
辛弃疾面上不见喜怒,只略一笑:“真的?上头也不管管?”
“是呀!进贤的县令就是位来享清福的郎君,哪管我们死活?前日还听说他方设宴,好酒好菜、香车美女地宴请了隆兴府的上司,怕是上下早就打点好了。我们说什么也没用!”
韩淲送完了折子没有立刻返家,也留了下来。
闻言,他捻了捻米铺老板放在袋子里的米粒,若有所思。
辛弃疾笑道:“这么说,那上司必是个贪官了?”
纸钱铺老板神色高深地捋须:“不是贪官,也是个敛财的。”
谢过纸钱铺老板的提醒之后,辛弃疾又带着众人将进贤三条街上的米铺都逛了一遍。
逛完一条街,辛弃疾都会问辛三郎一句:“记下了吗?”
辛三郎面色白皙,肩上披一领狐裘,手中握暖炉。除此之外,双手空空,无任何纸笔。
奇异的是,每次辛弃疾问他时,他略一思索,就能精准地报出一串数字,大多都在“四贯一石”上下浮动。
莲心不语。
那是街上每一家米铺的价格。
第三条街的末尾有个糖人铺子。
莲心看见铺子里金澄澄的糖人,情不自禁咽了下口水。
但她晓得还有许多人都还吃不上饭,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奢求。
便咽回口水,强行扭开了自己的头。
她个头矮,之前一直抓着辛三郎的袖边。此时一扭头,几乎都要扎到辛三郎的斗篷里头了。
辛三郎身子被她撞了一下,伸手揽了一下,搭在莲心肩膀边。
“想吃么?”
他问,抬头看了眼辛弃疾,“父亲,大家也都走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