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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为辛弃疾义女后(9)

作者: 雪潺潺 阅读记录

“方才交代了你,本就预备帮她修的。她提出来也一样。”他说。

“这怎么能一样!”侍从反驳,“别人提是好心,可她自己要,那不是得寸...”得寸进尺么。

“人死之早晚,剑修之晨昏,结果都是相同的...”辛三郎说了半刻的话,似乎已有些后力不继了,他低低咳嗽起来,接过侍从递来的帕子,掩住了口。

侍从不敢说话了,一旁女使也瞪那人一眼,递过药来,转开了话题:“郎君,该喝药了。”

喝毕药,马车仍在行驶着。

辛三郎闭目养神。

他有不寐之症②,医师多认为他是气血不足,伤心脾,耗阴血所致,故而建议他就是不能入眠,最好也平心静气,闭目静躺。

眼下躺是不可能了,虞小娘子能肆无忌惮躺倒睡着,是孩童内心天真澄澈,尚未解教条礼仪,他比她年长,总要顾忌多些。

只好静坐。

辛三郎静静闭目盘坐,思索着方才侍从被他叫停的话。

说实话,他其实也疑惑这虞小娘子为何会是这样一副脾气。

要说他生气,那倒不至于。他还没小气到和一个小孩子较真的地步。

但虞将军究竟是如何教导他的子女,养出虞小娘子这样一副脾气的?

听说她尚有兄嫂——也是为了这个,父亲才只叫他来看望一二,并没想到她会已是居无定所——又是如何沦落到现下的境地...

罢了,罢了,这些都是人家的私事,不去窥探它。

这虞小娘子也不过被他护送一程,往后也没什么交集。

辛三郎拂散此事,思绪里牵起别的事。

马上要去的地方是南康军的白鹿洞书院,父亲的好友同甫叔父正在那里停留,他性情豪迈,不必担心他接纳与否。

需要担心的是另一位,朱公朱晦庵。

只他一人前去倒没什么,但此行是他携虞小娘子前去躲避武宁追捕。

以朱公性格...

辛三郎凝神思索起来。

待回神时,窗外的天边已又快破晓。

江水的潮气扑到人面上,车下运送物什的家仆额发被拂动,就连袍角也被吹得猎猎作响。

侍从见他睁眼,才小声问:“郎君,该换水路了。但这虞小娘子睡得可真熟啊...”侍从们搬东西时着意加重了些步伐,以作无言的提醒,不想她却是丝毫没有察觉。

辛三郎一怔。

这才转头,果然看见莲心歪倒在车角落里呼呼大睡的脸颊。

他问:“可曾生病?”

侍从摇头,没有任何起热的症状,睡得香得很!

不是生病就好。

辛三郎便道,“不碍事。将她抱到船上就是了。”

船公的船头点一盏灯,清濛濛抓不住的烟雨下,那灯光像能烫穿不散的雾气一样,泛着热乎的暖气儿。

他的媳妇坐在船尾编竹鞋,闻言起身,“可要我帮忙?”

辛三郎摇了摇头,转头问身旁女使:“你能么?”

女使晓得他在说抱莲心上船的事,赶忙道,“能,我能。”

她明白。怎么说莲心也算是贵女了,若叫民妇抱,只怕堕了身份。

她便有些吃力地扶起莲心,一步步朝船上走去。

但莲心也有十三,重量不轻了。

女使扶她一会儿还好,半抱着走是真有些吃不消,到了船头时,女使已手软了,有些支撑不住,略朝一侧歪倒:“呀...!”

辛三郎立于一侧,看了片刻,还是伸出手,扶了一把。

女使顿觉轻松不少,也不敢多说,半抱半拽地带着莲心进了船舱。

看着大家都进去了,辛三郎叫来大力侍从,“你帮船家着些,轮流着驶船。”

方才亲眼所见,船公的媳妇手上已被竹篾划出了不少伤口,再用那手撑竹竿,一来耽误行程,二来带伤使力,于伤口无益,也会留下后遗症。

侍从“嗳”一声,领命离去。

众人这回是真称得上是舟车劳顿了,坐于船中,不一会儿就打起了瞌睡。

辛三郎面色静静,看着一轮红日渐从群山掩映中跳出来。

一霎那,江面铺满橙红倒影,众船仿佛划于金箔之间,粼粼细浪相互撞击,又消弭于无形。

一旁行舟人轻声惊呼,笑闹起来。

辛三郎已见过这场景不止一次,不觉惊奇,只复合上眼,略深呼吸,试图入睡。

可天色已亮,一旁船舟只愈发嘈杂,人声喧哗,不绝于耳。

辛三郎越想入睡,就越难入睡。

就在他开始头痛时,一道声音传进他耳畔:“呼...吁...呼...吁...”

辛三郎一愣,坐直了身体,睁开眼睛。

他看向声音来源的左侧。

左侧,莲心正睡得香甜,四仰八叉,肚皮起伏,还打起了小呼噜!

辛三郎为她这不为所动的意志愣了一会儿,才想起避嫌,又移开视线,闭眼。

也是不知为何,这次反倒觉耳边清净不少。

快到庐山脚下时,辛三郎终于入眠了。

...

到了庐山后,一行人下船,再转山路。

山间陡峭,又下着小雨,道路泥泞湿滑。

山石被打得黑亮油滑,抬头望去,视线竟几乎全被山体遮挡住,像望不到天似的。

好在大约是辛三郎提前送过信,刚入山不久,就有人来接应他们。

“三郎啊,你爹爹把你宝贝成那个样子,怎么这次竟舍得让你亲自进山了?”

来者声如洪钟,人未到,大笑声已震得一行人所在的山洞石壁轻微震动。

少许,一块小石从头顶上掉落下来。

莲心目瞪口呆,看看石头,又看看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