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10)
...哇,声波攻击。
在她愣神的功夫,辛三郎已迎了出去。
他仍着来时的青色大袖袍,两日劳顿未曾更衣,但除面色不好外,他腰背仍挺直,仪态端庄,看不出委顿。
他向山洞外来人行礼:“同甫叔父。”
“行了,别整日那么多礼了,看得我累得慌。你可一点不像你爹爹。你爹爹那家伙自我来江西,从未来我这里做客,也不见他少托我办这办那的。”
陈同甫一拍辛三郎的后背,虽是在抱怨,脸上和眼中却是笑哈哈的,“来,在你同甫叔父这里住,住到什么时候都行。走...”
同甫?
莲心在一旁看着,心下却若有所思。
为何陈同甫这三字如此耳熟?
可她又确信,她从未在任何语文课本上学过关于他的生平。
可能还是因为南宋重名太多吧...
最终,莲心也只能这么说服自己。
这时,辛三郎侧过身站定,回头看她。
山洞洞口风大,挟雨的大风将他衣袂吹得飘飞,青色混作一处,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似的。
莲心和他对视,见他还不撤开视线,也大感疑惑。
咦,他干嘛盯着我?
那我也盯。
莲心专心盯起他来。
见她仍不走过去,辛三郎平静无波的面色终于变为无奈。
他不得不出声:“虞小娘子,你同我一起来拜见同甫叔父吧。”他终于完全回过身,“同甫叔父这几日暂时收留我们。”
莲心这才明白过来,赶忙“哦哦”两声,打算上前拜见,却听陈同甫由笑转为惊怒的一声暴喝。
“她姓虞?...虞公甫的女儿?害大宋败于金人之手的虞公甫的女儿?”
陈同甫之前根本没问辛三郎来人是谁,只听说要收留个被武宁追捕的罪犯就手一挥,叫辛三郎尽管来——好友辛弃疾之子要带人,必定不是什么坏人,这点事算什么!
但他实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莲心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她没有立刻发作,而是仰头问陈同甫:“陈官人也觉得我父罪大恶极,并且该株连亲眷,是么?”
第5章 断剑,吃饱饭和《破阵子》。
“不必我觉得,将领在外,功绩不靠嘴说,战场胜负了然。”陈同甫不意莲心会突然插嘴,但他恼,并不是为了这个。
他冷冷瞧着莲心,“若早知是你,我可不会包庇罪人之女...”
“那么,且不论我爹爹之事是否有隐情,我只问,陈公是觉得战败则当为耻,该被千刀万剐么?”
陈同甫一愣,旋即大怒:“难道战败还当为荣么?”
莲心摇头:“并非如此,我只是想知道,陈公觉得,若所有战败将领都该千刀万剐,那么这样下去,以后还有人敢当武将,敢为国出征么?”
她道:“战场千变万化,陈公也为武将,应当明白其中道理。何况战场、官场又不是泾渭分明的,监军众多,我父也未必真是不敌...”
陈同甫一怔。
陈同甫大名陈亮。
从理论上,陈亮是事功学派的代表人物,他倡导从客观主义角度看问题,反对当世理学大家的观点,认为“义利双行,王霸并用”,也就是坚持了“义”即道德,和“利”即物欲,此二者并用方可治国的观点。
而从实际上,他*的观点简单点说人话就是:出兵!北伐!杀贼!
他是坚定的主战派,但屡见大员败北,自己偏又无报国之道,面见孝宗后也只被施以虚官敷衍,无做实事之门,屡屡愤懑气馁。
故而他最不愿意见到尸位素餐的人。
譬如,明明有机会,却仍惨败于金人之手的虞公甫。
可虞公甫女儿的这一番话,倒似另有隐情...
他也并非纯然是外表的大老粗样。
听见莲心的话,他慢慢环视四周,没有立刻问莲心最后那话的意思。
片刻后,他用平静了许多的声音问:“你为何认为,我是武将?”
...难道不是么?
莲心也不知为何她方才会说陈同甫是武将,只是为爹爹不平,辩驳时顺嘴就说了这一句。
细想想,她确实也不知道陈同甫是谁,更别提是文是武。
可说到“陈同甫”这个名字,她总觉得和“剑”这些字有着莫名熟悉的联系。
这是怎么回事呢...
面前人还在看着她。
莲心只得道:“陈公和我爹爹一样壮如牛。我猜的。”
轻轻的笑音。
辛三郎袖手立于一旁半晌,此时终于弯了弯唇角,露出一点浅淡的笑意。
陈同甫也失笑,轻嗤了一声。
“罢了,你也跟着三郎叫‘叔父’就是了。‘陈公’?呵,我可称不上‘陈公’。”
似乎想到什么,他面色略低沉了些。
走到山洞外时,他才回复了来时的状态。
他看着侍从给辛三郎拿着伞,便一手拽着辛三郎胳臂,一手拽着莲心,帮着借力给他们上山。
一左一右的,反倒是有巨力的莲心上山上得轻轻松松,而辛三郎则需他多加照料。
“好!有力气。”他看着莲心已登到其余人上头的一个平坡处还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禁赞道,“虞公甫的女儿,果然不是庸人!”
莲心嘻嘻一笑,紧抱着怀里的吴钩,接下了这个夸奖。
陈同甫才注意到她怀里的断剑。
“这就是你与我说让我帮忙修的断剑?”
他转头向辛三郎问道。
莲心愣愣的:“啊...?”
“是。”
辛三郎登山疲累,一番攀登之后,但见脖颈微汗,面如桃花,他略平一平气,先答陈同甫疑问,又向莲心解释,“我在县丞府门口听见小娘子剑折断的消息,便传信于同甫叔父,请他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