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为辛弃疾义女后(11)
莲心这才:“哦...”
她一边将吴钩放到陈同甫伸来的手里,一边有点不好意思地瞄了辛三郎一眼。
也就是说,其实,在她撒泼威胁之前,他就已与陈同甫提过了这件事了?
“能修,我想想法子。”
一边,陈同甫也看完了剑,他点点头,将断剑收起来,“是把好剑,多亏三郎你提前告诉我准备好御赐剑的钢料,不然一时半会,还真找不见能修理的钢材。”
辛三郎低低道:“偏劳叔父了。”
莲心察言观色,也学舌:“偏劳叔父。”
陈同甫摇头,率先登上几阶台阶,抵达了他暂时居住的地方。
潮湿浓郁的雾气中,人走十步开外便已难见踪影。
陈同甫的话也随着他的脚踪,越到末尾越逐渐消散,直到最终化作一道叹息似的轻呼。
“人可以不用武器,但绝不可以荒废它啊。”他道。
...
陈同甫家中不算奢华,仅两进院落,寥寥陈设。
“与你爹爹家比不了,你撑不住,就尽早回去。这小丫头我自能照料着。”
陈同甫嘱咐,“你爹爹知道你护送小丫头到这里的消息,八尺的汉子,吓得了不得,絮絮叨叨给我发了有三封信了,全在叮嘱你的事,生怕你出什么闪失。你得珍重自己,这才是孝道,知道么?”
辛三郎垂着眼睛,看不清神色,只能看见那长长的柔顺睫毛:“是。”
陈同甫又交代了不少,莲心在一旁听着,揉了揉肚子。
好饿...
但人家两人说着话,她也不好上前打断,只得多喝茶水,试图将肚子里的“咕咕”声压下去。
但怕什么来什么。
喝到第五杯茶时,喝的速度没赶上消化的速度,肚子到底还是大叫着抗议了起来。
一时间,周围的女使动作都僵住了。
莲心试图解释:“我是累得饿了...”
却也只得到女使客气的微笑和颔首,没人多问一句话,很快退下。
莲心有些郁闷。
果然当时冲动之下一威胁,将人家的人得罪狠了。
她倒不后悔,但这也太记仇了。
正苦恼着,另一边,本正在寒暄的陈同甫似乎听辛三郎说了什么,站了起来。
“不早了,带你们尝尝山里的野菜素斋。这样才不虚此行嘛!”
他笑道,旋即看见莲心如丧考妣的脸色,才赶紧道,“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呵呵,有肉,有肉。”
...
用毕了饭,莲心才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生米不是人吃的东西,她装满砂石和米混杂物的肚子,此时终于迎来了一顿饕餮盛宴。
饿汉吃饱饭,其满足,真是不亚于“金榜题名时”和“洞房花烛夜”呀。
她将这话也学给辛三郎当笑话听了,奈何他只刚听到时呛到似的咳了两声,之后却不回应她。
暮色四起,黑夜漫涌,古代的山里不是现代,再一下起雨来,不点灯,什么都一片漆黑。
她瞧不清他的表情,倒也不觉尴尬,只抱着自己的肚子悠哉游哉回房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下半夜,陈同甫就一边盛赞“好剑!好剑!”,一边热情地将修好的吴钩送了回来。
莲心表情扭曲。
不答应吧,没礼貌;答应吧,又太吃亏。
...最后还是答应了。抱着失而复得的吴钩,莲心教导了它一晚上“我为你付出太多”,直把吴钩说成了个哑巴剑,最后索性装死不答了。
一夜无梦。
待到天色昏暗时,莲心被一阵腹痛疼醒。
“好饿...”
她额头满是汗,腰弓成虾米似的。大约是饮食不规律,胃出了些问题。这是从前世带来的老毛病了。
没什么大事,就是饿起来钻心的疼。
她朝门外值守的女使喊,“劳驾,劳驾,我肚子饿得直疼,姐姐能给我带些吃的么!”
门外聚在一起说小话的女使听见了隐隐约约的声音,但一想,屋里的人白日里才刚敲诈过他们郎君,便一时都有些面面相觑。
想躲,但又怕屋里的人真有什么要紧事。
一个侍从也是犹豫半晌,朝分派到莲心屋中的女使使了个眼色:“没见她白日里有那爬山的牛劲?她能出什么事,咱们躲个懒儿,待会再过去,说不定她就忘了呢。”
谁也不是天生喜欢干活的。
闻言,女使们也深觉有理,见那被叫的女使还略有犹豫歉疚,便索性拉着她一起打起了叶子牌:“夜深露重,少有人醒。明日郎君追责,你只推说自己睡着了不就行了?没人能挑你的毛病...”又笑谈起了天来。
莲心在屋中,听着一阵阵的欢笑,只觉腹痛如绞。
她心下慌张,胡思乱想着。
总不会没死在县丞手下,却死在逃出来后的饱餐一顿后吧?真是乐极生悲,唉,早知会如此,方才的饭,就不添第四碗了,真是后悔...
吴钩也急得直叫:【小莲心,小莲心,你叫辛三郎来!】
但满头大汗间,莲心已无力支撑。
痛意愈重,她的额头一歪,弓起身子,难受地抵在了枕上。
...
辛三郎在枕上睁开眼睛。
已是三更,他仍未入睡。方才似隐约听见欢笑声。
不知为何,枕下父亲所赠的匕首也在轻微嗡鸣震动。
常见鬼怪神志中记载入山遇见的异闻,原以为多为后人牵强附会,现下看来,莫非山中确有奇异之处?
辛三郎长发拢于右肩,那一把黑鸦鸦的秀发几乎像要将他的脸也掩埋似的。
未多思索,他披上外裳,起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