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来月(113)
只是靠自己,郑云州已无法解决高涨到快溢出来的欲念。
接连两夜都失眠,这天一早,郑云州戴着墨镜,穿一身黑绸衬衫进了办公室,那样子看起来不是上班,倒像是上坟来的。
袁褚没敢点评,仍然很职业地往他面前一站,一板一眼地汇报今日行程。
说完,抬起头去看郑云州。
他已经摘了墨镜,眼下浮着一层苍青,满脸的疲态,一看就没休息好。
那么,刚才说的那些事项,八成也没有听进去了。
袁褚收起文件夹,等着他发话。
过了几分钟,郑云州用钢笔点着桌面问:“林西月最近在干什么?”
袁褚早知他会问,对答如流:“和平时一样,每天上学,下了课回金浦街,上周去看了她弟弟,昨天刚考完期末最后一门,晚上吃完饭,还是去了书房,十一点出来睡觉。”
郑云州嗤了一声:“没点别的了?”
他不太明白:“比如什么?”
“这还要我说啊?”郑云州嫌弃地啧了下,“她有没有跟阿姨抱怨,说难受,心情不好之类的。”
袁褚细想了想:“没有,阿姨说她挺高兴的。”
郑云州痛苦又无力地扶额,挥了挥手:“去吧。”
连音量都比往常小了几个度。
关上办公室的门时,袁褚不禁又看了他老板一眼,自从他坐上这个位置,还没见他如此松垮地靠在椅背上,一副倒了精神,半死不活的灰败样。
怪了,这段关系不是由他做主的吗?
为什么他的直观感受是,郑云州反而更被动呢?
第37章 信念 我爱你,林西月
037
太阳落山后, 郑云州仍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世界的影子渐渐被拉长。
“郑总。”袁褚敲了敲门,手里拿了个妃色锦盒。
郑云州回过头, 没什么情绪地说:“进来吧。”
袁褚把盒子交给他:“拍卖行送来的,现在人还在外面,说这条翡翠手串是您电话tຊ拍下的,得您当面验收。”
郑云州接过来, 把烟递到嘴边咬住, 打开盒子看了一眼。
他点头, 随手就丢在了长桌上:“是这个,让人走吧。”
袁褚看得心头一跳,这种八位数的东西,麻烦他轻点好吗?
他转身出去复命, 关上了门。
郑云州掐了烟,盯着盒面上用贝母镶嵌出的水仙看了很久。
上次在金浦街过夜, 他一本拍卖图册丢在了床头, 等洗完澡进去时, 看见林西月拿在手里翻。
郑云州凑过去:“怎么,看上哪一样了?”
“没有。”林西月摇头, 指着这条翡翠珠串对他说, “这条手链很眼熟, 我妈妈有根款式差不多的, 后来为了我去县城读书,她卖掉了。”
郑云州笑说:“保不齐就是你妈妈那条呢。”
林西月当即否认:“怎么会, 我妈妈的颜色没这么绿,水头也不如这个足。不过,那也是她很珍爱的东西, 烧饭的时候一定会取下来,好可惜。”
她说完,自顾自地躺下去睡了。
而郑云州坐在床上,望着她的背影,忽然意识到他连看她蹙一下眉都不行了,恨不得立刻把这破玩意买下来。
从铭昌大楼出来,郑云州先去了濯春吃饭。
他进去时,人都已经到的差不多了。
周覆看着他走过来,哟了声:“这么些日子没见,您还活着哪?”
这是他们惯常的打招呼方式。
郑云州笑着坐下:“托福,一口气没少喘。”
周覆说:“你都做什么去了?我以为你在哪个庙里剃了度,打算去代表哥儿几个去看望呢,表达一下组织上对你的关心。”
郑云州唉了一句:“这几天一个人住着,想了点事儿。”
付裕安笑说:“怎么,咱爸妈又要复婚了?”
“不是。”
郑云州喝了口茶,慢悠悠地说:“我完了,被一小姑娘彻底拿住了。我远了她半个多月,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离八宝山也就一步半步的了。”
周覆嗤了声,和唐纳言对视一眼:“我以为什么呢,还期待老半天。”
这下换郑云州高声了:“不儿,这还不叫大事吗?”
唐纳言点头:“是,但我们早就看出来了,一点都不新鲜。”
“......行吧。”
郑云州抬了抬手,让服务员预备上菜。
周覆坐他旁边,看他吃得赏心悦目的,笑说:“得相思病倒是不耽误你进食。”
“懂个屁,我是想到马上要去见她,打起精神吃几口。”郑云州说。
唐纳言没怎么动,忽然问大伙儿说:“哎,都瞧一眼,我这两年看起来老了吗?”
郑云州一听这死出儿,就知道他又自我怀疑上了。
“自打和他妹妹在一起以后,老唐是越来越没信心了。”付裕安小声在他耳边说。
郑云州抬头,拿起餐巾擦了擦嘴,真诚地说:“不老,比我二大爷看着还年轻几岁。”
周覆笑得一直在抖:“您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哪止几岁,起码十岁!”
“你不也没放过他吗?”郑云州说。
唐纳言骂了句:“你们俩把嘴闭上,老付说。”
付裕安摇着头笑:“我说真的,是你妹妹年纪太小了,不是你老。”
周覆想起一件事儿:“你说老,昨天我等程教授下课,在他们学校球场上打篮球,上来一小孩儿,张嘴就管我叫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