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一个“碗”(16)+番外
侍女领命出去。
江英慢条斯理地用着餐,不受丝毫影响,优雅极了,一点也不像大众印象中粗放豪迈的将军,反倒像是一个从小便饱受世家教养的贵公子。
当她放下筷子,擦完嘴,与侍女一同挤进来的,还有甘杳杳。
侍女无措地看着江英,“我、我拦不住她……”
江英也没有怪她,对着周遭的人摆了摆手,很快厅内就剩下她和甘杳杳两人。
“好茶。”江英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这才将视线落在了甘杳杳的身上。
她便就这么平静地望着她,眼中无波无澜,却莫名得令甘杳杳浑身不自在。
甘杳杳含着一丝期待地问,“我父亲如何了?”
她一眨不眨地盯着江英,带着一股不服输的执拗。
然而她最终没能等来令她心安的答案,只等来两个冰冷彻骨的字眼,“死了。”
江英就这么轻笑着,轻飘飘地吐出了这样一句没有温度的话,就好似在说“你今天吃饭了吗”一样稀松平常。
“死……死了?”甘杳杳浑身如遭雷击,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了这么两个字。
甘厉死了的事情,甘杳杳终究会知道,所以江英打一开始就没打算瞒着她。
“对,你父亲死了,还是被我亲手杀死的。”江英面上浮现出一丝称得上残忍的笑意,火上浇油道,“他死的时候还在念着你的名字,你都不知道他死的时候有多惨……”
“够了——”甘杳杳再也忍受不住,大声吼了出来,“我不要听、我不要听、别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啊——”
甘杳杳双手捂着耳朵,发出绝望的痛哭、嘶喊。
然而江英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她,她强行拉开她的双手,在她的耳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他死的时候眼睛睁得老大,知道这叫什么吗?”
“杳杳啊,他那是死不瞑目啊。”江英说完,半点不怜香惜玉地将甘杳杳甩开。
甘杳杳失了支撑,重重摔倒在地,细白的手臂肉眼可见红了一大片。
江英眼底少见地划过一丝不忍。
但恨意终究要比爱意更持久,更容易支撑着一个人活下去。
第11章 江英竟是一个强取豪夺的……
当得知父亲去世的那一刻,甘杳杳是万念俱灰的,一心只想跟随父亲而去。
她的母亲因生她而难产去世,她是由父亲一个人亲手带大的,父亲把她奉为掌上明珠,尽一切所能给她最好的,甚至为了她都不曾续弦,常年忍受着孤独。
而那些关于父亲的流言蜚语,她是一个字都不会信的。
她不相信,不相信在她面前慈祥又和蔼的父亲,会是那样恶劣低俗的一个人。
父亲去世,她一个柔弱女子无依无靠,与其留在世上任人欺辱,还不如留着一世清白沉入泥底。
可现在她却不这么想了,她要为父亲报仇雪恨。
甘杳杳的眼神从痛苦、绝望、失去生机,再到满眼仇恨,不过瞬息之间。
她渐渐停止了哭泣,缓慢地转过身,那被她咬破了的薄唇,伤口里渗出来的鲜血,为她破碎的面容踱上了一层艳丽的色彩,那双曾经在面对江英时,被欢喜和爱意充满的双眸,此刻却被恨意填满。
电光火石之间,甘杳杳迅速拔掉发髻上的簪子,犹如一头愤怒的小兽,猛然朝着江英刺去。
下一瞬,却被江英不费吹灰之力,轻而易举地卸掉她手上的簪子,她整个人也被禁锢在江英高大的怀里,动弹不得。
笑话,名动天下的兵圣,又岂是别人轻易能够伤到的?
“你放手!”甘杳杳反应过来后,激烈地挣扎起来。
江英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你说放开,我便要放开吗?想得倒挺美。”
“你——”甘杳杳恨恨地瞪着江英。
江英看她,“你什么?别忘了是你要刺杀我,我现在还能让你站在这里说话,你都应该庆幸。”
甘杳杳张嘴就去咬江英,被江英手疾眼快捏住了下巴,“怎么?还想咬我?”
“唔唔唔……”甘杳杳想要说话,却由于被捏住下巴的,只能发出这样的呜咽之声。
二人对峙片刻,江英看着甘杳杳眸子里的倔强,最终放开了她。
甘杳杳没了束缚,顷刻拉开与江英之间的距离。
于此同时,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了闪,质问江英,“你不是武功尽废了么?为何还能……”
说到这里,甘杳杳顿了顿,脑海中一片电流划过,她道,“你欺君罔上!我要告诉陛下!”
江英听着甘杳杳的话,好笑道:“我废的是内力,又不是身法记忆。”
甘杳杳此刻觉得江英脸上的笑容格外得刺眼,明明从前,她最痴迷的便是他那一抹肆意的笑,直到现在,她才惊觉自己是多么的天真,连内力和身法都分不清。
江英最不愿看到的,便是明明不输于男子的女子,却在这种父权的打压下,不断怀疑自己,从而自嘲自弃。
她俯身捡起地上的发簪,递到甘杳杳跟前。
甘杳杳一愣,并未伸手去接,“你什么意思?”
江英道,“我等着你来找我报仇的那一天。”
“但在此之前,”江英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认真,“你得活着,得充实自己,得往上爬,得让自己有这个能力,而不是像刚刚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就只知道一味莽撞地往前冲。”
“那是莽夫所为。”江英道,“你可明白?”
这是甘杳杳长这么大,头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说出这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