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逼疯高岭之花(重生)(7)
为此,她垂眉顺眼,恭敬柔顺,在那次茶水事件事发后,在谢濯光面前,更是卑微到极点。
她将真心剖开来,胸口处血淋淋一片,可结果呢?
外祖母心忧而死,兄长陷于蜚语流言,想投军为她挣一份前程,结果尸骨无存。
虞明窈勾起唇角。
好恨啊,真的好恨。
一旁的虞锦年,见她走着走着,步子就止住了。他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前方有一盏精致的八角宫灯,绢纱上的洒金文墨,雍容大气。
他以为虞明窈是被花灯吸引住了,便拍了拍她臂膀:“妹妹是想要那盏灯?我这就给你取去。”
虞锦年一巴掌,将虞明窈心中刚升起的自我厌弃、怨恨,拍得了无踪迹。
“兄长,你劲再大些,我现在就让雁月叫人准备担架。”
虞明窈翻了个白眼。
见状,虞锦年张嘴欲解释,他自知嘴笨,恐不经意间冒犯了妹妹,何况两人同胞所生,自小一同长大,形影不离。
这几日,虞明窈的异状,不仅施罗氏、雁月注意到了,他其实心里头也在暗自焦急。这好不容易,妹子愿意出来透个气,可不能让自己搞砸了。
“我……”
话刚开个头,一个嚣张、清亮的嗓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这不虞家妹妹吗?好好的不待在家绣花,从几百张画像里,寻罗你那金龟婿,来这富庶之地干嘛?”
虞明窈一听这腔调,就知道是哪个讨厌鬼。她撇了撇嘴,和虞锦年几乎同一时刻,转身朝身后望去。
裴尚仍旧一身朱色锦袍,腰间挂着几个香囊,手中把玩的折扇,让他这张本就容色艳丽的脸,更添几分无赖的纨绔气息。
虞锦年没好气地狠狠瞪了这人一眼,步子往前一迈,挡在虞明窈面前。
他以为这样就能护住虞明窈,但其实,虞明窈根本没把裴尚的话,放在心上,她眸光里,不自觉全是那道青色的身影。
夫妻七年,她总是想断,一下也没法子将眼珠子抠下,不往他那看。
自己从认识谢濯光开始,这人就将青色焊在身上。他有青色直裰,青色圆领袍,青色皮袄,青色大氅。
鸦青、竹青、烟青、雪青,各种样式的。
她曾经那么迷恋这抹青。
这人生得也俊,似鸦羽般的睫毛,青竹一般俊秀精致的眉眼,无一不长在她的偏好上。
她曾经数次在夜里,望着上方气息微乱的男人感慨,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
就这张脸,误了她终身。
虞明窈苦笑着垂眸,恰好跟谢濯光看向她的那一眼错过。
“瞧你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这是宫灯,装饰用的,云楼不卖。别以为兜里有几个铜钱,就能在京都豪横,京都可不比你们那小地方。”
裴尚将折扇握在手里,款款向二人走来。
话虽是对着虞锦年说的,可那双兴味又暗含冷讽的眼,一刻没从虞明窈身上挪开。
虞明窈一向爱美,上一世也只有寄居裴府那两年,以及刚嫁入谢国公府时,收了自己的小性子。这一世,既然已经看淡,她在装扮上,自然怎么舒展怎么来。
顾忌着刚出孝期,她没有往艳丽上装扮。
只身着银白对襟褙子,下身一袭雪青绉裙,全身上下,只有发髻插着一根岫玉簪子,整个人十分素雅。
明明艳丽至极的相貌,通身却这么寡淡。谢濯光望过去,总觉得太过违和。
他虽出身公爵之府,可毕竟外祖是手拥重兵的大将军。
他幼年习过几年武,一身功夫,现今也没落下。
习武之人,对于他人视线极其敏锐。
初始刚接到书信,裴尚就成日在他面前,忧心自己被看上,恐被不折手段攀附,他还疑他思虑太甚。
可初见时,她明明是对着裴尚的,却用那双春水泛滥的眼,似怨似艾,瞅了自己一眼。
只这一眼,就足以让谢濯光确定:这女子容色太甚,不是安分之人。
自认有倾城之姿就想撩拨人心。
刚刚她又看他了,明明两人素昧平生,她小小年纪,眼眸却如勾栏女子一般,藏有钩子,连他定力这般足的人,都不自觉心有恍惚。
可惜了,谢濯光一脸正色,目光望向虞锦年。
这般护雏,妹子却水性杨花不安分。
看得虞锦年对裴尚、谢濯光这行人,很是警惕,气氛一下变得气拔弩张。
就在围观众人以为要打起来之际,虞明窈长吐一口气,扯了下虞锦年的袖子。
“算了,”她低声道,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往旁看,“别理他们,我们去看看首饰。”
就这样,虞锦年心不甘情不愿被扯走,临了,还不忘对着裴尚啐两下。
“我们也走。”
裴尚眼亮亮的,错过谢濯光望向虞明窈离去背影时的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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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楼同记忆中别无二致,进门处的那棵迎客松,也还是那个青花瓷外盆上。楼里客人不多也不少,瞧着十分有序。
她们一进门,小二便迎了上来。
“几位贵客,请随意挑选,若无瞧中的,也可上二楼。”
虞锦年摆摆手,一迈步子,就想往二楼走。
虞明窈扯住他,“不急,先在一楼看看。”
虞锦年闻言照做,虞明窈这才抬眼,往四周张望,欲寻个杌子坐下。
“小姐,你怎么不去选几件?少爷都去了。”
雁月一直没出声,见到这一幕,凑到虞明窈耳根子旁,低声问道。
虞明窈淡淡瞟了她一眼,抬眼的弧度,同谢濯光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