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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俗夏日(49)

作者: 嘉润 阅读记录

我妈妈让我心态放稳,不要跟别人比较,然后又向我提起她同事女儿的年薪,或者我哪位朋友事业和婚姻都已经稳定,问我什么时候打算振作起来。

我爸爸很会说好听话,为人正直,且工作负责,情绪价值给得很足,毫不抱怨地陪我妈妈逛街买单,也不吝啬表达对我的爱,但是在很多家庭大事面前,他几乎是隐身的。

跟我朋友讲过之后,她给我发来一段文字,没有劝我怎么放下心结,她问我知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如果知道的话,想要什么直接去争取就好了,这世界是个多么大的草台班子,让我不要害怕,如果不知道,她不介意陪我找到。

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些,我也从来没意识到自己需要这些话。

身边的人都在告诉我要做什么,应该怎么做,但没有人跟我说过,我也可以不做。

我拥有选择的权利。

她年龄稍长,身上并没有年长者的气势凌人和好为人师的味道,我能感知到她内心的坚韧,并一直以她为目标前进。

那两个月,我将她看成情绪的另一个出口,在疲惫的生活夹缝里得以顺畅呼吸。

陪他们闲逛的时候,她提起自己家乡的梧桐树,其实也很茂盛。

去往下一个旅行地前,她抱住我,跟我说不管小鱼还是小虾都会游到海水尽头。

三天之后,我的毕业论文通过外审,小论文也被接收。

那天晚上我坐在房间里,得知消息之后只有坦然,气球缓缓下降。

关上电脑,我拿出被放在书架最里层的《庸俗夏日》,坐在窗台读到最后一句,窗外飘进来一点雨,等感觉到凉时,我又把书页哭成凹凹凸凸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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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4月中旬,毒舌朋友甩给我一条消息,我点开链接,里面是一则有关《庸俗夏日》的新闻采访。

我快速阅读一遍,再逐字阅读。

在回答“为什么当初没有写完这个故事”这个问题时,作者是这样说的:

“其实这本书更像是以易纯的视角创作出来的,她听到的声音、看到的颜色,随之带给她的感受,全部变成笔下的文字。易纯有写日记的习惯,所以这个故事并非由我单独执笔写成,她很大方地借给我2007年与2008年的日记,我在写作过程中的灵感来源只有那一本日记。易纯离开广州以后,我们一致认为故事就该结束了。

我们都考虑过,读者会对这个结局抱有遗憾,因为开放性结局总让人心脏悬空,不会感到踏实。

同时我们又认为,故事没有结局这种说法,毕竟所谓的人生也没有结局可言。

所以我们后来保持当初的看法,将故事暂停在广州,读完这本书之后,我们就在广州告别,大家也要继续下一段行程。”

“有些朋友很关心后续,首先表示抱歉,故事没有结束,只是这本书没有续集了。我们都很担心暴露太多,也不愿意这本书影响我们的生活,但是借这个机会,我向关心易纯和蒋域的朋友转达一下他们的近况。

目前他们过得很安静,或许十多年前有人在p大的校园里与蒋域擦肩而过,又或许有人曾经像我一样,在美国街道偶遇过易纯,只是这并不是他们的真实姓名。或者,读到这里时,他们正从一些人身边路过,你们素昧平生,但又相识多年。

读完这个故事,我们也都要各自出发,希望《庸俗夏日》是一本合格的健康读物。

祝愿大家,阳光普照,万事灿烂。”

猫再次打翻一只玻璃水杯,玻璃碎在地板上,清脆的一声响,将我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现实。

它看向我,甩着尾巴飞快溜走。

我将这条消息转发给程思言,她跟丈夫从我这里离开后又去了两个城市,现在已经到家。

一个小时她前问我要不要打游戏,是那款她丈夫公司新出的解谜类游戏。当时我在看新闻采访,等反应过来才发现忘记回她。

她很快回复,问我心情怎么样。

我并没有想太多,两年前,我得知自己要延期毕业,回到家里我妈问我为什么脸色那样难看,我借口说知音漫客停刊太难过。再后来是爸妈带我去精神科,一次次拿药做测量,上周那个精神科叔叔面带笑意地跟我说可以停药了,我妈呜地一声哭了出来,而我只觉得疲惫,这一切终于结束了。

我明白为什么程思言的丈夫觉得自己是拖累。

我妈那样干练不苟言笑的中年妇女,当着医生的面哭出声,我产生一种羞愧感。

《庸俗夏日》不会再有续集,我并没有产生撕心裂肺的悲伤情绪。

我感觉追寻答案的那段日子很摇晃,摇晃得很像微醺后走路的人,走过一条歪扭的路,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在很久之前,在我痛哭流涕的夜晚,我反反复复劝说自己要放下一些东西,在知道不算答案的答案之后,我变得更加轻盈。

我跟程思言表达感谢,她让我先感谢自己,并发出组队邀请。

这款解谜类游戏我玩过几次,需要走剧情,因为我耐性一般,再加上后来太忙便搁置下来。

玩家要历经千辛万难,在地图上找到自己的同伴。地图上所有的游戏玩家没有性别之分,外表相同,只有头顶id不相同,且id只能在进入游戏中才能设置,中途也不能退出。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提示,只能靠通关提示或者彼此的默契才能找到对方,进而一起破解难题。

这款游戏很难,在言语交流区,只能发出既定的话语,不能自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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