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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湾杀人事件(109)

作者: 烧烧山雀 阅读记录

表演还在继续,“霍继年”跪在那被祭拜的角色面前,嘴唇上下翻动,说着些什么,阵阵诡异的黑色烟雾从他身上升起,就好像身体的某一部分被抽了出来,转移到那黑色的庞大身体周围,其余人通通退下,只剩“霍继年”与那祭品一样的女人。

女人低头,慈悲地注视着他,眼睛眨了眨,拉起“霍继年”的手,在他额头上点了一点,“霍继年”脸上忽然有眼泪流下来。

尽管这些动作通通由潘达这样一位无论从外形还是气质来看,都十分荒谬、滑稽的演员来完成,但戏外的观众,也就是路原,仍然能够感受到这段互动的本质用意。

这个女人,仿佛是为了接受人类身上那些名为怨念的情绪而生的,就像教堂忏悔室里的神父。

“霍继年”重新站起来,整个人都平静了,他离开那个女人,回到那名族长面前,接受了他所提出的条件,他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嘴巴,示意自己能够接受那些为了留下来而将要付出的代价——他准备好了献出余生的光明,以及将此处秘密说出去的机会,他大概能够明白为何想要留下来,就必须舍弃掉眼睛和舌头,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洗净身上从外界带进蜃楼的不洁之物,才能以一副完全懵懂的姿态在这里重获新生。

于是,“霍继年”成功地在这个与世隔绝的森林部族中,获得了当夜的一个小憩之地,当晚,一轮圆月挂在天空之上,霍继年站在古朴的木窗前,眺望那棵挂满死人的大树,配上黎应别那苍白的脸色,整个舞台像一幅清冷的画作。

“霍继年不可能答应被他们挖掉眼睛,割掉舌头吧?”路原再次和蕾拉讨论,“他后来还是应该回到天鹅湾了,否则不会发生那些事情。”

“说不定他的眼睛和舌头后来又自己长出来了,也说不定。”蕾拉语气中竟带着几分调笑和轻松,路原诧异于她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能开玩笑,她侧头看了眼蕾拉,看见对方吐出舌头,对自己做了个鬼脸。

果然到了夜半,“霍继年”静悄悄小心翼翼离开休息的地方,穿过幽深的小径,再度拨开帷幔,回到那孤独的女人身边,黑暗里的女人仍然穿着那身紧绷的裙子,坐在由骨头和木头做成的卧榻上,脸上的妆都花了,假如饰演者不是潘达的话,路原想这幅画面一定会更加唯美而不是惊悚。

“女人”眼中不断涌出宝石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霍继年”在她身边坐下,此时天鹅湾背景乐旋律也从悠扬变得平缓而哀伤,路原一边消化着剧情,一边暗自疑惑,是否整个天鹅湾都已经被改造成了一个大型木偶剧场,或者说自己是不是又陷入了幻觉。

她开始理解黎应别所说的那些话——

自己此时所看见的一切,假如以后真能活着出去,对任何一个人讲,人家都不会相信,只会以为是在说梦话或者精神有问题。

接下来的剧情变得有些俗套起来,“霍继年”用言语和一些惊奇的玩意将那伤心的“女人”打动,并送给她一只精巧的机械鸭子,“女人”挥挥手,背景摇晃的树叶突然停了,一切都静止下来,就好像时间停止了流动,两人开始合跳一只华美的舞,“女人”扭动着她肥硕的身躯,肢体粗壮却灵活得像只蝴蝶。

这极其不协调的两个人,在暂停的夜晚进行着某些交流,“女人”的眼神突然变得很亮,表情从难以置信到憧憬,“霍继年”带着她离开那个逼仄的空间,来到月光下面,两人遥望那颗巨树,“女人”扔下一串晦涩难懂的呢喃后,指引“霍继年”重新走进密林,带他在那些大雾中穿梭,时间重新开始流动,一切都越来越快,直到回到正常的世界。

“所以说,霍继年带着这个女人私奔了?是这个女人把他带出去的?”路原不可置信地说,“如果说这个部族有某种奇特信仰的话,那从剧情发展来看,霍继年应该是把她们的神女带走了。”

“这时候的霍继年应该是六十岁出头,你在上面看见的女人,她年轻吗?”蕾拉思考着说。

路原回忆起那灰白景象中浮现的女人容貌,她似乎已经在这座寂静的庄园里等候了百年,她的一张脸美得像画一样,路原怀疑她实际上可能已经有几百岁了,但要从正常人类的发育进程来看的话,她想了想说,“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

“那就对了。”蕾拉点头,“或许这不是私奔,只是一场早有预谋的绑架。”

“绑架?”路原惊讶地抬头看着她,对于她所用的这个词感到有些意外。

但蕾拉的话很快就被应验了。

后面的表演节奏变得快了起来,“霍继年”将那“女人”带回天鹅湾,为她悉心准备了一间华丽的屋子,陈设正如四楼那间镜子通道后的隐秘房间一样,“女人”在这里住下,一开始她还觉得新鲜,“霍继年”会带她见识各式各样的活动与场合,带她见识外面世界的丰富,这角色似乎从出生起就被困在那森林里,日复一日听着众人的哀怨与忏悔,无法自由行动,所以初次接触到外界的她对一切都表现得异常兴奋。

在此期间,由罗子昏饰演的霍听月出现了,罗子昏穿着一身紫色的裙子,第一次见到的“她”表现得颇有敌意,但伴随着反复的试探和熟悉,两人逐渐熟络起来,两个本来死去的男人穿着华丽的裙子,装扮成少女,在偌大的庄园中嬉戏,“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亲昵,直到一次梦魇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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