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湾杀人事件(89)
晚宴结束,这一次大家都没有急着走。
潘达头疼着又有一具尸体要处理,而路原跟在满月夫人后面,目不转睛看着她的紫色裙摆,上楼的时候,她觉得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浪漫的紫色海浪。
通常满月夫人会在走过楼梯转角后消失。
但这一次路原离她的距离很近,她想搞清楚这个女鬼到底会以什么方式凭空消失在这栋古宅里。
就算是神秘力量,那也得有个流程。
没有灯,二楼走廊陷入无尽黑暗,满月夫人走进阴影下,身影被虚空所吞噬,路原加快步子,伸手向前扑去,手实实在在抓住了一片光滑的衣料,触感冰凉,像某种爬行动物的鳞片。
她惊慌地睁大眼睛,面前突然出现一张惨白艳丽的脸,是满月夫人后脑勺那张始终紧闭着眼睛的第二张脸。
下一秒,满月夫人的头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好像没有脊椎骨似的,那张清丽惨淡的面容离路原仅有几厘米的距离,路原感受不到她的呼吸,而她两颗漆黑无光的瞳孔似乎有着某种蛊惑人心的效果。
女人开口,声音像刀锋一样冰冷。
“你想要陪我一起吗?”
一瞬间,路原有种心脏被大手攥紧的感觉,呼吸停滞,整个人仿佛坠入幽深的海底,双手胡乱挣扎,想要抓住些什么。
但一切都只是徒劳,她心中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要死了。
窒息感又瞬间褪去,有股暖意涌上头顶,紧接着一种奇异的瘙痒从脑后蔓延至全身,直至每个神经末梢,好像有千万根羽毛在轻挠她的骨血,这感觉比刚才的濒死体验还要令人痛苦。
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体内疯长。
情急之下,路原居然产生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好像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发生,早在什么时候就经历过一遍。
耳边有人在呼唤。
“小原,小原,不要陷进那种梦里,小原。”
路原凭借仅存的最后一丝意志找回支配身体的感觉,牙齿猛咬舌尖,铁锈味在口腔里弥漫开,刺痛令她恢复了神智。
她感受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上半边身体依偎在一个人的怀中,刚才的耳边呓语却并不是这个人的声音。
“你怎么样,怎么会突然晕过去?”黎应别担忧地说。
其余人围在旁边,或惊悚或担心地看着她。
路原转头呸地吐出一口血,抹了抹嘴角。
脑中浮出满月夫人的背影,“你们刚才看清楚发生什么了吗?”
“没有。”白絮阳害怕地说,“刚才这里黑漆漆的,听见你在尖叫,等我们把灯拿过来,就看见你倒在这里了。”
路原踉跄着站起来,抚摸墙壁,忽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飞奔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将目光投向床头一角的柜子。
她拉开门,回忆起那天在地下审讯室满月夫人告诉自己的信息。
“一九六九年,二月十七号,父亲常说我出生的那天很冷,天鹅湾的积雪在化冻,连乌鸦都不敢飞出来的天气,夜里却有一轮满月。”
一九六九零二一七。
她将保险柜的密码锁拨动到这个数字。
咔的一声响动,保险柜开了,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小小的木盒。
并不华丽,甚至有些粗糙,她把它打开,里面是一个包裹,拿出来后几乎没有重量,好像包着什么很小很轻的东西。
内层布被解开,路原看清那物件。
是一根小小的黑色指骨。
第38章 Day4.仆人日记这种无价之宝,居……
手电按钮推开后,圆形光环映射在墙上,光源已经没有那么亮了。
路原把电筒关上,房间顿时陷入漆黑,她掏出一盒火柴,来天鹅湾前,她小车上的应急包里会常备几盒火柴,说不上什么时候会用到,在她的预想中,调查父母死因应该涉及不到野外求生之类的操作,买火柴纯粹是源于一些个人喜好,她对那些已经被更先进的工具所取代的旧事物,向来比较迷恋。
火柴划过纸盒外侧的磷粉,橙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睁开眼睛,路原小心用手护着那脆弱的火苗,借着光线来到书桌旁,将那盏老式蜡烛灯点燃,虽然远没有白炽灯的照明效果,但已经足够让人阅读一些东西。
路原从袖子里掏出那本在地下室发现的灰色册子,封面没有任何印花,内页纸张因年代久远已经变得格外脆弱。
本子不厚,多半都是空白,只有三分之一被写上了字,字迹娟秀,钢笔油墨穿透纸页,许多句子都已经模糊不清。
看得出此人有着写日记的习惯,且这应该不是第一本。
心有防备,路原下意识觉得这上面或许会记录着什么有用的信息,自己浏览之前,她尚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包括黎应别。
想到这个名字,她心中又涌起愤怒,但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
时间紧急,由于承诺过停战,再加上一直在死人,剩下的人商议从今夜开始,所有人白天最好都待在一起,晚上在一处休息。
路原借口拿东西上楼,私人时间不多,她收回思绪,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那本册子上来。
不难看出,这是本仆人日记。
这个人没有提到自己的名字,记录的大多是一些在天鹅湾做工时,身边发生的稀碎琐事,从她的记账习惯和内容来看,像是下仆长一类的身份。
翻了两页,路原竟觉得有些困意涌上来,她出奇地联想到自己小时候,在灯泡忽明忽暗滋啦作响的房间里看课本的那些日子。
翻到后面,字数逐渐变多,路原透过这些出自上世纪仆人之手的语句,从字里行间里勾勒出一个不一样的天鹅湾,渐渐产生一种奇怪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