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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虫幼崽不想做渣攻(160)

作者: 蜜禾 阅读记录

“埃德,母神与我同在。我是最强大的雄虫,你知道,科莱恩无法对我做什么。”

塞拉隔空安慰埃德温的情绪。即便他在埃德温的爱中反复获得新生,他也不愿让埃德温过分忧虑。诺亚公爵的领属很多都成为了反抗军的聚集地,而西森和他的雌子伊利亚一样,也已经加入了反叛军。塞拉当然不会阻止他们,但是他并不想让埃德温承担更多风险。

他对埃德温隐瞒了自己加入了反叛军的事实。

塞拉当然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反叛军的处境非常危险,帝国和教廷绝不会放任反叛军扩张,甚至两方可能会联手针对反叛的雌虫和亚雌。塞拉自己为加入反叛军而无比自豪,他愿意为这场革命承担一切风险,但是他不愿让埃德温承担这种风险。

这也是他促成埃德温回到帝国军队,掌管第四军的原因。

他不能让埃德温首当其冲地对上帝国和教廷——特别是在科莱恩和教皇都没有亮出底牌的时候。他无法忍受埃德温在他眼皮子底下承受战争带来的伤痕,他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代埃德温承受任何风险。

而在塞拉盲目自大的计划之中,埃德温会在局势更加明朗之后,以完好无损的姿态为反叛军注入新的、强大的力量。

这或许是塞拉做过的最为自私、也最为隐晦的一个筹谋,但谁也不能真的责怪他,不是吗?自从他穿越初始,在他对埃德温的感情还只是萌芽的时候,他就下定决心为埃德温承担风险,扫平前路。而他如今这么做,也只是为了履行他对自己的约定。

通讯的另一头,埃德温沉默片刻。他并不能反驳塞拉,他比任何虫族都更加直观地感受过塞拉的强大,即便当塞拉还是个虫崽的时候。可知道塞拉的强大,不代表他不会为塞拉感到恐惧——他亲眼看到过塞拉在他面前重伤濒死。

塞拉是他的幼崽。即便对面的成年雄虫总是变着花样地企图用名字称呼他,而鲜少叫他“雌父”,即便他的内心某个隐秘的角落,也知道有些事情永久地发生了改变,而他们永远也回不到曾经情感纯粹又鲁莽的时候。

他总会忧虑。他成为第四军的统帅从不只是为了成全自己,成全他对阿克斯元帅做过的,保护同胞的承诺。他也是为了塞拉。塞拉很强大,强大到让那些腐朽的势力无法容忍他的存在,又善良到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埃德温明白如果自己不能生出翅翼,不能拥有实力和军队,他永远无法站在塞拉身边,成为他的后盾和港湾,他就永远做不到一个雌父该做的事。

可是即便他拥有了这一切,他仍然觉得不足,仍然无法保护他的幼崽。

——如果科莱恩能伤害你呢?就像教廷曾经做的那样,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离你太远了。

涌上喉咙的话最终也没有被说出口,因为无用的纠缠总是不得体的。塞拉敏锐地察觉了埃德温的情绪,他对雌虫撒起娇来,讲一些不着边际的胡话,直到黑发军雌消耗完了私人时间,才意犹未尽地挂断了通讯。

塞拉知道埃德温担心他...但让他自私一点吧,他更担心埃德温,所以他不能在没有探寻到科莱恩底牌的情况下草率离开,也不能放任科莱恩对第四军下达指令——按照帝国旧日的法律,重新回到诺亚公爵归属的第四军需要皇族和诺亚公爵同时签署执行令,才能动员。他必须确保科莱恩没有饶过他耍什么小动作。

半月后,虫族星系各大星球的网络仍然在传播关于皇族的阴谋、神迹和反叛军的消息。雄虫统治者对于雌虫和亚雌的打压也更加癫狂。遵循教廷教义的雄虫禁止雌虫和亚雌仰望天空,只因为传唱的禁曲中的那一句:

“当星辰排成一列,那是母神给我们的信号。”

《禁止抬头》被保守的雄虫领主写进了法律,并且迅速通过了帝国法院的批准,雌虫和亚雌的双肩上再次压下了沉重的律法和管束,一切看起来都那么荒诞,无数星球的法场每日都悬挂着被处死、示众的雌虫、亚雌的尸体。

他们的身体和乌红色的血浆在荒芜的原野和明亮的城市中显得那么刺眼,小规模的雌虫、亚雌暴动在各大星球的虫族聚集地上演。这是史无前例的,也几乎没有高等雄虫因此受伤,但雄虫因此爆发出的恐慌和愤怒却是灾难性的。

反叛军成了虫族的众矢之的。无论是皇族还是教廷的拥护者,都迫切地想让他们将矛头对准该死的、亵渎神明的反叛军。雄虫领主命令自己的雌虫和亚雌组成小型军队,袭击任何可疑的、无主的雌虫和亚雌,而塞拉并不知道这些被针对的雌虫和亚雌之中有多少反叛军。

他在回到帝都星的很多日子里,将自己独自关在公爵府的西翼,翻看手环网络和帝国星网的报道。他亲眼看过野蛮和荒诞的情景在他面前上演,他见证了无数无名者的死——他们中大多都是无辜的,茫然的,只用干涸的嗓子唱了那首寻求指引的歌,或者在不该抬头的时候仰望了星空。

而他们中还有很多,是决然而不肯回头的。无数雌虫和亚雌的面容被鲜血覆盖住,他们在雄虫统治者的极刑和折磨中失去了容貌,只剩下一双双眼睛——

——那些灼烧着的,不肯屈服的眼睛,那些觉醒后再也不肯陷入沉眠的眼睛,那些反抗者的眼睛。

这些眼睛烙印在塞拉的脑海里,让他几乎无法入睡,也无法清醒。说到底,他原本不过是个普通人,他或许有成套的理论和思想体系,但是那不过是纸上谈兵。他没有战士的意志,没有超然的决策,更没有踏过鲜血和尸骸,一往无前的狠辣。